说是剑,王延实则根本不确定,若非当初公孙三娘明言家传之物中有一把名剑,王延很难相信桌上如银蛇盘缠首尾相连的东西会是一把剑,乍一看之下,当真会以为是一条数米长的银环蛇盘在那里。
“这便是公孙家收藏的那把名剑,同样来历不详,但的确是名剑无疑,剑刃锋锐难挡,吹发可断,洞金穿石都是轻而易举,只是此剑形制太过怪异,以寻常剑法根本无法运使此剑,反倒有伤到自己的可能,故而一直放置在这密库中无人问津。”
李云扬显然对此物有所了解,说话间,就见他伸手在那‘蛇头’上一按,随即只听‘噌’的一声,此物便如似活过来一般,就见蛇口中吐出蛇尾,继而蛇身一展而开,本是淡淡的金属光泽瞬间明亮起来,显得灵性十足。
王延见此不由凑近了些,仔细观瞧下,他自是看清楚这的确是把剑,一把与众不同的怪剑。
先说剑柄,此剑剑柄的形制如同蛇头,但更确切的说应该说‘蛟首’,因为上面有一根回勾的独角,可以正好扣住持剑之人的手背。蛟口朝外大张,内中还雕有两颗狭长而锋利的獠牙显得极是精致,而此前剑锋便是插入了这蛟口之中,整把剑盘缠相合看上去方才像是一条盘起来的长蛇,王延猜测这剑柄中应是有某种机关方才能扣住剑锋。
如果单单是剑柄形制独特,并不足以说明此剑怪异,最为奇怪的却是剑身。
普通长剑的剑身不过三尺长短,即便如宽背重剑的剑身也不过四五尺而已,可此剑的剑身足有八九尺长,近三米的长短,无怪于李云扬会说此剑一般剑法根本无法运使,实在是因为此剑太长,而此剑柔韧性极高,从之前盘缠相合看来,分明是把软剑,这样长短的软剑简直和普通的九节鞭相类,可九节鞭一时不慎打在自己身上最多是痛疼罢了,可此剑若是当真如李云扬说的那般锋锐,那稍有不慎可是会将自己的命都送掉。
而此剑的剑身不单单长度怪异,就连宽度与厚度也与普通长剑截然不同。此剑的剑身远比普通长剑要厚,就说与落沙相比,两者间剑身的厚度相差足有三四倍,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这怪剑为了将剑身两边的锋刃打磨锐利却又不使整把剑显得突兀,故而其剑身也比一般长剑要宽,虽不及宽背重剑,但也足有普通长剑两倍的宽度。
正是因为此剑剑身的与众不同,加之其质性与软剑相类,才让这把剑看起来显得怪异无比,可怪异归怪异,此剑的确非是凡品可比,就拿剑身来说,此剑看上去宛若一条长蛇,但实际上剑身上却并非雕有蛇鳞,而是有一种如翎羽一般的细纹,这种细纹自剑身中线往两边排开,紧密有致的层层排布,三米长的剑身上足有上百道此类细纹,做工极为精细,质感更是无与伦比,尤胜于落沙。
除此外,此剑剑身虽厚,可打磨精致,自中线往两边看去,似乎看不到什么倾斜,可到了两边锋刃处却已然薄如蝉翼寒光流转,不必尝试也知剑锋之锐利。
单从质地来看,此剑甚至尤胜于一般名剑,只怕昔日也是赫赫有名,名扬天下的一把名剑,只可惜如今不但放在公孙家密库中无人问津,更重要的是此剑的剑锋处是一截断口,换言之,这是一把断剑。
三米长短的断剑很难想象,可事实便是如此,以王延眼力看得出此剑剑锋的那截断口绝非刻意为之,而是被某种神物给绞断的,也致使此剑的剑尖两边的锋刃微卷,已为瑕疵。
“当真是可惜了这把好剑,这么多年来都放在这不见天日的密库中,如今就交给王小友了,希望王小友异日能让此剑重放光彩。”
李云扬叹息的摇了摇头,似乎很为此剑感到可惜,说话之间,他从此剑下面取出一个如似腰带的东西,递给王延道:“这是公孙家当年初得此剑心喜之下花费了大量心血以天牛筋,冰蚕丝混同地龙血打造的剑带,配合剑柄的机关,可将此剑收入其中,以作腰带一般。”
王延接过剑带仔细翻看了下,此物做工的确精细,由于通体由冰蚕丝编织,外表看上去银亮亮的颇为惹眼,而其内中应是铺垫了天牛筋,质地柔软坚韧,乃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小友可需老夫帮忙系上?”
李云扬看出王延右臂有伤行动不便,王延也不避讳什么,当即点了点头,李云扬随即将此剑带系在王延腰间,不意此剑带与王延腰身极为相合,说是量身打造也不为过,待得搭扣扣上后,王延整个人在这剑带的映衬下不由多了一分贵气。
李云扬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捻起怪剑的剑锋,道:“只需将此剑从剑带一侧穿入,继而微微用力便可。”
说着,李云扬将剑锋极是小心的穿入了剑带的左侧扣带中,这剑带中空,因本身材质坚韧不虑被剑锋轻易割破,不过李云扬依旧很是谨慎,待得剑锋穿入半尺后,李云扬示意让王延自身尝试下,王延当即学着李云扬的样子捻着剑身缓缓用力,片刻之后,剑锋便是从剑带另一端穿出,见此,李云扬拿过剑柄对王延演说了一番,继而其将剑柄对准剑锋,在蛟首的眼睛上轻轻一按,只听‘咔’的一声响动,剑锋竟是主动伸向蛟首之中,前后不过数息之间,多余的剑锋竟是尽数收入了蛟首之中,到最后,整把剑就是于剑带中盘缠在腰间,那剑柄便如一个精致的腰扣一般稳稳贴在王延的小腹处,由于剑柄的特殊形制,不由让整个腰带彰显的贵气中多了一丝狂野与不驯。
王延轻抚腰间的剑带,他只觉缠在腰上的并非一柄冷冰冰的剑,而是一个活物,这怪剑虽未祭炼过,但王延却隐隐从剑身上体察到一丝喜悦,这感觉来的莫名,可又十分清晰,足证此剑之灵性。
王延深信此剑一定有过非凡的过往,只可惜以他现在的身手同样无法运使此剑,不过能得到这柄剑王延也是心怀大畅,只觉不虚此行,身上这些伤当真也值当了,更别说还有那本古卷和几百两黄金入账。
“是时候离开了。”
王延心中还是挂念着白茉莉,眼见密库内再无他物,他便与李云扬一同出了水井,随后两人又一道出了明康镇。
“前辈多保重。”
站在明康镇外的一处土丘上,王延对李云扬行过一礼准备辞别,李云扬知道王延另有要事,也不多耽搁,只是道:“此番多赖王小友搭救,日后老夫便会隐居在小友当初去过的那处农庄之上,小友日后若有闲暇前来,老夫必然倒履相迎。”
“山高水长,江湖多险,晚辈日后说不得就会叨扰前辈的。”
王延并不推脱,他知道自己如今处境艰难,此番杀了陈文远之后必然会受到黑水贼的报复,日后的路自是不好走,或许真有某天需得寻一处藏身。而李云扬此人古道热肠,只看其与公孙三娘并非血亲却仗义出手,身陷陈文远之手,苦受半年多的监禁与严刑拷打却不吐露密库所在,显然是心有秉持之人,日后当真在北部遭遇杀劫,李云扬这里未必不是一条暂时的退路
李云扬也明白其中关节,不过他哈哈一笑道:“尽管叨扰,老夫孤家寡人一个,无甚好怕的。”
说完这话,李云扬脸色一凝,伸手轻拍了下王延的手背,道:“小友多多保重。”
“前辈也请一定保重。”
王延说着又对李云扬行过一礼,待得话音落定,他再不耽搁,转过身运起轻功便朝着蒙泽山区的方向而去,几个起落之间,身影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