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胆儿快步走向书房,却听一个少女轻柔甜美的声音道:
“大姐姐,贵姓?怎么称呼?”
却是叶灵的声音,想不到她竟然没走。
这时书房中另一个声音道:
“你是谁?”
那声音清灵冰澈,语速不快,可柔中带刚,竟也是个女声,却是梅若鸿的声音,登时微觉诧异。
叶灵道:
“我和大哥哥认识好久了!”
梅若鸿冷冷地道:
“哦?我和他青梅竹马从小相识,却怎么没见过你?”
叶灵笑道: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喜欢大哥哥!”
梅若鸿道:
“这与你无关!”
叶灵却道:
“我和你一样!也喜欢大哥哥!”
韩大胆儿赶紧一挑门帘,走进书房。
见叶灵和梅若鸿各自坐在椅中,叶灵依旧面带笑意,眉眼如花,而梅若鸿也一如往昔,冷赛寒霜,却清丽绝伦,空灵若仙。两人相对而视,各自端着一碗热茶,虽然来言去语互有交谈并无争吵,但屋中气氛却显得剑拔弩张。
叶灵见韩大胆儿回来了,急忙起身跑过去道:
“大哥哥!你回来了!”
说着伸手便要去挽韩大胆儿胳膊。
梅若鸿只管饮茶,眼神稍侧望向叶灵,虽表情依旧,但眼光锐如锋刃,韩大胆儿看得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撤身,躲开叶灵搂抱,说道:
“你还没走么?”
韩大胆儿语气冰冷,叶灵却不恼,只微笑道:
“伯伯婶婶要留我吃饭,我当然不能不告而别了!”
这时却听梅若鸿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朝书房外走,口中说道:
“早知你这么忙!我就不来打扰了!”
说着便往外走。
韩大胆儿赶紧伸手拉住梅若鸿,梅若鸿也学着他后撤一步,想绕开他直接出门,可韩大胆儿却挡在门口,柔声道:
“你怎么来,我还说去找你呢!”
梅若鸿却道:
“来的不是时候,搅了你的好事!”
韩大胆儿一皱眉,忙道:
“我是那种人吗?”
说着一指叶灵道:
“她是个女飞贼!最近老城里闹狐仙,都是她弄出来的!”
叶灵忙道:
“大哥哥!你也不能看见大姐姐来了,就说我是女贼啊……”
说着后退两步,摊开双手,转了一圈道:
“大姐姐!你看我像贼么?”
韩大胆儿见叶灵胡搅蛮缠,伸腿便往叶灵脚下扫去,叶灵本能地一个筋斗,身子平地拔起,轻轻悄悄地落在椅中。
梅若鸿见叶灵如此伸手,顿时便知韩大胆儿所言不虚,心中气闷顿时消减了大半,但转念想,韩大胆儿是个警察,家中怎么会突然来个女贼,这不是自投罗网么,而且这女贼似乎喜欢韩大胆儿,而且韩大胆儿并无意将她缉拿,正是无私有弊,不由得心中气闷再起。
她再看韩大胆儿表情却并无闪烁,而且他们相识已久,深知韩大胆儿人品,心道,定是韩大胆儿救过这女贼,所以女贼倾心于他,适才言语都是故意相激。
韩大胆儿对梅若鸿温言道:
“说真的,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么?”
梅若鸿白了韩大胆儿一眼道:
“没事就不能来吗?”
韩大胆儿忙道: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欢迎之至!”
梅若鸿道:
“最近天津忽然流行伤寒和疟疾,所以我给叔叔婶婶和你拿来些特效西药!”
韩大胆儿和梅若鸿两人自顾说话,一旁的叶灵反觉得没趣,正想走出书房,韩大胆儿伸手砰地一声拍在门框上,头也不回的地喝道:
“把乌木盒子留下!”
叶灵忽然眉头微蹙,似有委屈地道:
“大哥哥!我真心喜欢你,你却把我当贼防着么……”
韩大胆儿转头正色道:
“你少来这套!当我傻么,快拿出来!你打不开的,倘若用硬力打开,说不定会损毁盒子里的东西!”
叶灵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道:
“哎!让你说中了,这盒子还当真难开!”
说着手一翻,那乌木盒子便已托在掌中。
梅若鸿不错眼珠地看着叶灵,却也没出叶灵是从什么地方变出个盒子,他虽然见识过韩大胆儿惊人的武艺,但也对叶灵快如闪电的身手啧啧称奇,即便是留学西洋时,马戏团中的西洋魔术大师,空手变物的手法也不如她迅捷诡奇。
这时,梅若鸿留意到,叶灵掌中的盒子外形眼熟,虽然形略呈矩形,但却和之前自己打开的乌木机关盒并无二致,便问道:
“这盒子怎么……”
韩大胆儿接过盒子放在梅若鸿手中,这次还要麻烦你才行!
叶灵噘着嘴道:
“我都打不开,大姐姐却能打开么?”
韩大胆儿道:
“之前另一个乌木盒子也是她打开的,我之前说要拜托别人打开这盒子,说的便是她!”
梅若鸿不知为何又多了个一模一样的盒子,便询问盒子来历,韩大胆儿便将之前经历,和叶灵的身世,以及其父三眼神狐叶知秋的事情全都如实相告。
梅若鸿听罢,坐在书桌前,仔细观察这乌木盒子,反正看了一遍,然后将盒子举起,迎着光瞧那盒子表面,见光滑的盒子表面,果然有一条条细线交错成图。心知这的确和之前的乌木方块一样,是个机关盒。
她尝试向上次一样,“咔嗒”“咔嗒”接连转动乌木盒子的每个尖角,内部便有机簧转动之声,转到第三个角的时候,前两个尖角忽然又“咔嗒”一声,自动回归正位。
梅若鸿摇摇头道:
“这盒子和上次盒子打开的顺序不同,看来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说着收起乌木盒子,放进衣兜道:
“最近疟疾伤寒流行,化验所很忙,我拿回去慢慢尝试,等打开盒子再通知你!”
说着转身便要离开,叶灵微笑道:
“大姐姐!你不留下吃了晌饭才走吗?”
梅若鸿冷冷地道:
“你留下慢慢吃吧!”
说完挑帘出了书房,韩大胆儿原本也想留她吃了饭再走,但叶灵那刚才抢先说了这句,反让韩大胆儿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只好跟着送出门。
这时韩大胆儿父母老家儿却一直在院中,本来是远远地竖起耳朵听着书房动静,早前叶灵去而复返,可刚回来没多久,梅若鸿却来了,一时气氛十分尴尬。老两口见韩大胆儿回来也进了书房,就赶紧在院中倾听,生怕两个姑娘为了自己儿子再打起来。
老两口听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这时看见梅若鸿和韩大胆儿一前一后,急忙顾左右而言他,装着四处看看,随口说些过年要准备的东西。
梅若鸿和老两口施礼告别,临走还不忘嘱咐老两口,最近伤寒疟疾流行,千万保重身体,别着凉,注意饮食卫生等等,说罢便告辞离开了。韩大胆儿将玉简放好,拿上警服骑上自行车,送梅若鸿去了巴斯德化验所。
梅若鸿见韩大胆儿扔下叶灵,骑车送自己,心里倒十分高兴,在化验所楼下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分别。
韩大胆儿没回家,直接去了总厅上班。刚到总厅大门前,就见范统正拿着套烧饼馃子,一边吃一边往远处张望。见韩大胆儿来了,忽然满脸喜色,快步跑上来,嘴里烧饼馃子还没咽下去,就要说话,结果噎得他两眼翻白,差点归位,伸手在脖子上顺了半天这才咽下去。
他连呼哧带喘地道:
“韩头儿!您了可回来了,上面……派……派人来给你您了颁嘉奖令了!”
韩大胆儿心知定是陆松涛来了,这一上午光忙活那玉简了,这时候才到总厅,赶紧推车进去。一来到大厅见到各科室警察,一大帮人都整齐列队,正在聆听厅长训话。
厅长旁边站着个戴眼镜的胖子,梳着背头,留着两批八字胡,穿着中山装,胸前还佩戴着国民党的党徽,正眯着眼冲大家微笑。
这时厅长道:
“现在请南京派来的专员,给大家训话!”
说完便带头鼓掌,大厅顿时掌声雷动,韩大胆儿却知,眼前这胖子一定便是陆松涛假扮。
陆松涛在众警察面前,讲了堆什么为了党国效力,为了百姓安居乐业的套话,然后便大加褒赞韩大胆儿,他并没细说韩大胆儿做出什么功绩,只是说破案护宝有功便继续褒奖韩大胆儿,之后又说了大堆套话。
他废话连篇说了一堆,听得列立的警察,个个昏昏欲睡。只有孟威一脸不屑,邪眉歪眼瞧着台上不住褒奖韩大胆儿的专员。
这时众人见韩大胆儿来了,赶紧把他请过去接受嘉奖,此时厅长也一概之前的态度,脸上带笑,不住点头,眼神中尽是赞许的神色。
韩大胆儿看着眼前陆松涛这肥白的样子,不觉好笑,差点笑出声来,陆松涛微微皱眉示意他庄重,他这才站直身子,等着陆松涛给他佩戴奖章,并双手结果嘉奖令。
这时韩大胆儿环视四周,范统、尤非、张彪、李环等人都在,连孟威和手下一帮家伙,还有其他科室的人都在,唯独缺了梅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