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杰答应入赘之后,李老爷子就赶紧筹备忙活婚事。马杰表面上虽然扭捏,看似不太乐意,但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毕竟李家在当地算是数一数二的豪绅富户,家里广有钱粮,田产地业几十年也吃用不尽。等得李老爷子百年归老,两脚一伸,那时候家里还不就是他说的了算,三妻四妾也由得他。
不过马杰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李老爷子的独生女儿玉娘,虽然模样生得俊俏柔弱,说话行事也和声细语,但却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加上李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人,所以行事未免有些娇纵。
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马杰总觉得在李家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大事儿全得听老丈人的,小事儿又得听媳妇玉娘的,况且这老丈人李同不过五十多出头,身体健旺,天天练武,身子骨比马杰都硬朗。要等老头儿蹬腿归西,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看这意思没等把老头儿耗死,自己兴许还得走在他前头。
马杰知道李家的家传飞到绝技叫流星赶月,可结婚快小半年了,也没见老丈人要把这手功夫传给自己。他就经常找机会偷看老头儿练武,但这门功夫光拿眼瞧可学不会。
他有心偷偷带着李家金银细软,来个卷包会,可到李家这么长时间,和玉娘结婚日子都不短了,却连钱财放在哪都没摸门儿呢,两手空空可是寸步难行。
其实李老爷子也不是防着他,跟非有意不传他飞刀绝技,毕竟招个上门女婿,为的就是要传承家传绝技。李老爷子主要是看马杰和玉娘成婚并不太情愿,怕传了绝技,等他学会了万一悔婚逃走,那可就白耽误功夫了。所以打算等小两口有了孩子,马杰心性也定了,那时候有孩子绊住腿,马杰就真成了自己一家人,到时候再传他流星赶月也不晚。
婚后第二年,玉娘果然身怀有孕,老爷子信守承诺,也为了能把飞到绝技传承下去,于是将流星赶月传给了马杰。
马杰早年虽然也练过三拳两脚,但在李老爷子面前都不入流,可习练飞刀绝技不仅讲究出刀的手法方位,还要讲究力度发劲,配合身法步法。不然遇到高手,光会放飞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尤其在轻身功夫极佳的对手面前,任你飞刀手法再怎么诡奇,也很难射中目标。
李老爷子为了将绝技毫无保留的传给马杰,于是从基本功开始教起,不光是飞刀绝技,还传授给马杰不少拳脚兵刃,和轻身功夫。
马杰这小子悟性极高,但是本性好逸恶劳,练功并不刻苦。老爷子教徒之时又一改往日和善亲切,变得十分严厉,动不动就会打骂体罚。时间一久马杰算然表面唯唯诺诺,但心里却有股子阴狠,开始暗暗怨恨李老爷子。
但也正因为这股狠劲儿,反到让马杰塌下心来,用心练武习艺。不出两年,马杰已经完全领会了流星赶月要旨,虽然武艺轻功和其他拳脚只算稀松,可单就流星赶月和其配合的步法而言,马杰只要再下两年苦功,就能完全比肩李老爷子了。
此时中华大地刚结束了军阀混战,日寇又开始野心扩张,不仅占侵占了整个东北三省,还要开始染指关内。
因为东北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地下又有大量矿产,所以日寇把东三省当成了他们的第二国土,并誓言就算放弃日本本土,也决不放弃中国东三省。且要以东北作为基地,他日冲击关内,侵占我整个华夏大地。
由于关外作为日军根本需要维稳,所以李老爷子所在的村镇,这时还尚算平安未遭到日军屠戮。村子里平时也就八九个日本兵,其他都是些伪军。
村里有不少投降派的乡绅汉奸,还打着东亚共荣幌子,成立了一个共融会。李老爷子表面上也加入了共融会,但暗中却帮助抗日组织筹措物资,他一直做得滴水不漏,连自己女儿女婿都全不知情,所以一家人总算能暂时能安稳度日。
这一天,村里来了个衣着破旧的光头老者,身边带着个消瘦的年轻人。二人来到村里,想找个借宿的地方。村里的地主乡绅,看两人穿着寒酸,连门都不给开。
老者带着年轻人,想在村东头儿的土地庙凑合一宿,谁想却遇到了巡街的地保和几个伪军,后面还跟着一个骑驴的日本军官,也不是什么大官,大概就是个军曹的样子。
伪军仗着有日本人撑腰横行乡里,看见两个外乡人就像找茬盘剥,但看两人衣着也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就想耍弄耍弄两人。
一个大个子伪军,抱着长枪横在路中间,邪眉歪眼撇唇咧嘴。故意挡住老者去路,迎面就往老者身上撞,谁知这一撞,竟然把自己顶了一个跟头,登时摔得头晕眼花,就跟撞在一堵墙上赛的,眼前金星乱冒。
这大个子爬起身来,张嘴就要骂。老者笑而不语,立在当场,反倒是身边的年轻人,先一步开口道:
“你瞎呀,看见有人过来还往身上装!”
“嘿!妈了个巴子的!”
大个子骂着街从地上爬起来,举枪就对准那年轻人!紧跟着几个伪军一股脑地涌上来,全都端起枪枪口指着老者和年轻人。
后面驴上的日本军曹见状,不慌不忙地用极为蹩脚的中国话问道:
“怎么回事?”
大个子伪军立即转身,一个立正对日本军曹报告道:
“报告!是……是两个反日分子!”
那个军曹一挥手里小皮鞭,示意把人抓起来带回去。
大个子伪军得了命令,立即面带喜色,端着枪朝老者和年轻人走去,并招呼一旁的地保赶紧找绳子把两人捆上。
这时,李老爷子正巧打此处经过,见那年轻人虽身材消瘦有面有菜色,但眼神却十分凌厉。再看那老者,更是双目金光内敛,立在当场却气度非凡,二人虽然衣着有些破旧,可面对伪军和鬼子却丝毫不惧,反而是气定神闲,显然绝非寻常之人。
眼看大个子伪军要上前捆绑二人,李老爷子就想上前解围,打个圆场。
却见那光头老者,忽然咳嗦一声,这咳嗽声虽然不大,却好似震得人耳鼓生疼。就连远在一旁的李老爷子都觉得,有些微微不适。众人眼神都被这一声咳嗦吸引,目光纷纷望向光头老者。
李老爷子只看了老这一眼,心道不妙,立即避开眼神,收涉心智。他虽然是豪绅富户,但祖上也是绿林出身,何况年轻时也曾好喜游侠,行走过几日江湖。所以登时明白,这是江湖上一些高明的摄心之术。
这时,老者忽然摊开手掌,掌中好像托着一个物件,响晴白日的这物件却发出一阵光亮,随即忽明忽暗明灭不定。除了李老爷子,在场的伪军和地保,连带那个驴上的军曹,全被这物件吸引住了,眼神痴痴地望着这物件目不转睛。
老者托着物件倒退几步,然后将这发光的物件放在了地上。只见地保和几个伪军,连同那个日本军曹,都走过去人挨人围成一圈,凑近了蹲下身子,聚精会神地盯着地上的物件,也不再理会那老者和年轻人。老者带着年轻人则就此悄声离去。
李老爷子十分好奇,虽然他刚才故意避开不堪,余光却也瞥见老者好像放了什么东西在地上,心中就纳闷,这群人看什么呢?
待李老爷子走上前去,从人群中往地上一看,结果地上只有一粒黄豆,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李老爷子不再管那几个伪军和小鬼子,悄悄地尾随着那光头老者追去。李老爷子自幼习武,放在江湖上也算一把好手,虽然年过半百,却身手矫健却不输壮年。
可即便如此,他展开轻身功夫,在后面追赶,却始终和老者隔着一段距离。老者脚下生风,手中提着年轻人的后腰,显然是年轻人力有不逮,所以老者一直提着他急奔。犹是如此李老爷子始终只能紧紧尾随,却追赶不上。
眼看快到土地庙的时候,那光头老者忽然止住脚步,朗声道:“老先生苦苦尾随,不知所谓何事?”
李老爷子也不躲藏,一个箭步纵身上前,双手抱拳道:
“您辛苦!”
光头老者听李老爷子开口道辛苦,也回身还礼。
正所谓开口道辛苦必定是江湖,老者看李老爷子虽然穿着光鲜,但却抱拳行礼,知道以前必定也是江湖人。
其实李老爷子虽然走过今天江湖,不过并未算得上是江湖人。不过早年祖上靠着飞刀绝技,也有人开设过镖局行走江湖,所以对江湖上的规矩甚为了解。
“老先生跟着我师徒,不知所谓何事?”
光头老者道。
李老爷子道:
“适才恰好见到老仙长施术,知道定是高人到此,甚想结交,但不便唐突,所以才……”
老者面露笑容,双目神光内敛,虽然衣着破旧,但却难掩其飞扬神采。
老者道:
“哎!不过是些障眼法而,何敢妄称仙长!我观老先生,气宇轩昂,萧疏轩举,也必是身怀绝艺的高人!”
李老爷子听老者这么说,忙抱拳躬身道:
“不敢不敢!小老儿乡野村夫,怎敢以高人自居!”
李老爷子和老者寒暄了一阵,便邀请老者两人到家里做客。老者也不推脱,带着年轻人和李老爷子回了家。而这位老者和年轻人,正是云游至此的洛天合与狗少师徒!
晚上,李家特摆宴席招待二人。虽然正值战乱,物资匮乏,席间并无山珍海味,但也少不了鸡鸭鱼肉等美味佳肴。
洛天合甚为谦恭,只是饮酒却不吃菜,李老爷子这才得知,洛天合茹素从不吃荤。于是就命仆从赶紧准备了几个上好的素斋,岂知洛天合也仅是浅尝辄止。狗少却并不客气,不论荤素,皆似饕餮一般鲸吞而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洛天合和李老爷子详谈甚欢。李老爷子这才得知,洛天合乃是带着徒弟云游四海,经过此地想要寻一个借宿之处,结果却遇到了日寇和伪军,为求脱身,才施障眼法困住那几人。
不过洛天合并未告知自己原是謉字门出身,一来因为黄袍老祖的关系,近几十年謉字门在江湖上名声不佳。二来萍水相逢虽然觉得李老爷子为人豪气干云,但却并未深交,所以也不便言明。
李老爷子和洛天合谈天说地,也谈起早年祖上之事。还把自己招的女婿马杰,引到席间,向洛天合斟酒施礼。
此时洛天合双目如电,和马杰稍一对视,马杰立即浑身一颤,如坠冰窟,好像自己心中所想,已经被眼前这个老者看穿,不由得起了杀心!
只是眼神稍有接触,洛天合也已察觉,李老爷子这个女婿,眼透杀气,绝非善类,心中暗道不妙!
当晚酒宴之上,洛天合只饮了两杯,便推说不胜酒力。散席之后洛天合与狗少到客房休息,谁知睡到半夜,窗外风声飒然,一个人影贴着窗边,正用手轻轻揉动窗户,想要推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