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照妖镜无法快速送到阳陵,皇室和烛九阴的斗法已经缺乏了制胜的可能。
长远距离的斗法条件,又有长远距离对援助力量的限制,让这场斗法可堪插入者极少。
甭管有什么本事,大伙儿都只能干瞪眼。
唯一有可能插入争斗的飞纵术,但又因为朝廷缺乏这方面的顶级高手,导致连声询问后都没有人出面应下。
田蚡最快要两刻钟才能赶到阳陵,而且这是属于白天无负重情况下的飞纵速度。
若对方捧着半人高的照妖镜,又处于黑夜中飞腾,对方不说按时赶到阳陵,田蚡在路上出事故的几率颇高。
这不是新帝和太皇太后瞧不上田蚡,而是对方的实力就只有这么高,在这种高端局中难于插手。
“你们自己没能耐,反而来鄙视我做什么?”
唯一不满的大概就是田蚡了。
他纯粹属于躺枪,无缘无故下被一些人鄙视了一顿。
这让田蚡闷闷收回阳魄,又穿上官服,选择半夜前去皇太后所在的椒房殿。
如果有召唤,他就应命干点活儿,如果没召唤,他就选择去陪皇太后聊个半宿,而后等待明天朝堂的朝议。
田蚡不需要思考,就很清楚明天讨论的该是什么大事了。
这其中必然又是一份争端争议,也会涉及挨批和顶锅的对象。
“卫绾那批人已经下去了,这次挨批的只怕是赵绾和王臧这些儒家学派的!”
田蚡想了想,一时也不确定被牵连者会有多少。
“窦大人?他此时来藏书阁做什么?”
能在半夜有资格入皇宫的人非常少,田蚡是仗着新帝舅舅的身份,又前去的是皇太后的椒房殿,他才有资格进入。
而窦婴则是属于太皇太后一脉,又是当朝的丞相,确实也拥有进入皇宫的资格。
但对方大半夜跑去藏书阁,这多少有点过于勤奋好学了。
“莫非是因为不擅飞纵同样挨批,此时半夜三更去藏书阁勤学苦练《逍遥纵》《登云术》?”
田蚡想了想,只觉窦婴也太过于临时抱佛脚了。
这都火烧眉毛上了,窦婴还吧嗒吧嗒跑去藏书阁翻书。
田蚡觉得窦婴书可能还没翻完,这场争斗就有可能结束了。
一丝金光在眼中浮过时,田蚡迅速抬起了头,只见第八道金龙虚影划过了漆黑的夜空。
“也不知道安乐宫有什么宝贝,但九数是极致,安乐宫的宝贝很可能只剩下一击了!”
田蚡的猜测也对应着大多数人所想。
哪怕是在阳陵寝宫中,尊上也是同样认知。
他面无表情看着手中破碎的灵玉,只觉今夜但凡少踏一步无法触及灵玉,他有九成几率落难。
尊上能挡龙魂一次两次三次,但他承受的上限并非无限。
第六龙的冲击击破了他的神魂防御,也让他手中的灵玉彻底破碎。
“九是极致,你不可能再多发出一击!”
景帝的帝椁下有四块灵玉和一块青石。
第六龙、第七龙、第八龙的袭杀让三块灵玉破碎。
尊上此时的手中只有最开始镶嵌在左手心的灵玉。
他有点后悔没将张学舟那块灵玉带在身上防身了。
但尊上觉得太皇太后的底牌有限,承受了接下来一击,对方应该是再无手段了。
这不可避免会让他付出一些代价,但终归是他赢了。
只要能拿走震天箭,这具法宝显法的身躯破碎掉也不算亏。
他死死抓着手中的震天箭,灌输争斗的法力没有丝毫凝滞,屡屡和李广的法力纠缠争斗。
等到感知中一道金光袭来,尊上左手心的灵玉已经迅速破碎。
固化的灵气迅速喷涌而出。
尊上轻喝一声时,直冲入头顶的金龙虚影仿若遭遇了一条阻隔的江河,不断的冲击也对应着不断的湮灭。
相较于第八龙的冲击,第九条金龙无疑更强。
这是远程斗法专用的神魂杀,但凡有修炼者与之斗法,对方能直接召唤九龙助力,从而产生压倒性的力量。
哪怕是尊上的本体前来遥遥斗法,在欠缺补充的前提下,他也有一定概率受创。
“如今你们应该是没手段了!”
他闷哼一声,又看了着自己持着灵玉的左手。
在这最后的一击中,他终究是难于撑住。
爆发灵玉潜能时,他的左手也被抽干了。
相较于正常情况下的法躯左手,他此时的左手如同干燥的柴禾,显得又瘦又干瘪,完全失去了正常的形态,更无须说用来作战。
“李广这个匹夫擅长的是武技,法力性质猛烈而难于绵长!”
擅武技者的法力又称呼为气血之力,这类法力讲究刚猛和爆发,存储于肉身窍穴之中与肉身之力形成互补,并非如修术法者一般存储于气海中。
相应李广斗法的时间不会很长。
只要李广没有在最开始的时间内拿下他,剩下的获胜者必然是尊上。
九次龙击过后,尊上能明显觉察到李广施法力量在迅速弱化,甚至在退缩收回。
他一道法力溯源跟随,而后重重撞在了一个难于突破的大鼎上,这让尊上呸了一声,顿时知晓了李广斗法为何如此持久,又为何还能引导金龙摧残神魂。
“这鼎蕴着九龙,如果非必要,我还是不能肆意冲入长安城!”
尊上此前眼中只有威胁生命的震天箭、照妖镜等物,但他忽然间发觉长安城皇室确实还是有两把刷子,压箱底的货拿了一件又一件。
这些宝贝不说用来主动出击,用来守城显然是绰绰有余。
他获得了九鼎术,如今又得了震天箭,但尊上的心反而沉稳了下来,并不会贸然直接压到长安城。
翻车的次数不需要多,但凡只需要一次,他就有可能陨落。
相应在涉及性命这种大事面前,尊上向来是谨慎而又小心的。
如果没有剔除足够的风险,做到百分百把握的压制,他确实不会轻易妄动,何况三界中诸多势力夹杂混乱,但凡他出了问题,指不定还不知道会被谁占便宜。
在苟活性命这方面,尊上几乎做到了极致。
他一击溯源的法力冲击无法击伤李广,这让他迅速收回了法力。
蓝色的法力顺着他紧握震天箭的右手冲击落下,这枚凶兵在他手中已经变得温顺无比,再不复任何挣扎与动弹。
尊上一时心满意足,只觉此次出行的收获不菲。
他刚欲将震天箭收起出寝陵,随后只觉腰间一疼。
目光猛扫时,他只见暗淡的光线中那具帝椁已经悄无声息被打开。
帝椁之中,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穿黑红帝王袍的景帝静静躺在那儿。
时间的长久让景帝身躯只剩下枯骨,但对方咧嘴仿若是死前依旧有着大笑。
“牙齿带绿,这是吃过什么大补……似乎是毒药!”
尊上查探着帝椁上可能的杀招,他注目景帝残躯时目光横扫。
但只是短短瞬间,他腰间的另一侧也是一疼。
淡淡的灰色身影在尊上目光中划过,这让尊上终于看到了下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