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长安城成为一个名声斐然的高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糊弄普通老百姓很简单,糊弄达官贵人的难度就不止高了一截。
李少君连神通境都没到达,一些花招很容易被修为高一筹者看穿。
在这种情况下,想闻达于朝廷的难度很高。
“你和其他被招募的修士不同,你需要保持高名声让别人主动来求你!”
张学舟和新帝的接触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
他寻思着自己与新帝接触的点点滴滴,又有相关交互的影响,觉得李少君需要与自己情况相似才能保持安稳无忧。
这位新陛下有很多优点,但年龄是对方最大的缺陷。
李少君糊弄那些六七十岁的朝廷高官难度很大,但新帝年仅二十岁,哪怕处于皇室博览群书,终究是存在书籍与现实脱节的问题。
而最重要的是新帝需要学的东西很多,难有什么可能去学习对常人而言极为复杂的命术,很难看穿李少君的衰老术。
至于新帝身边的李广不说也罢,对方连近战的武术都难于精进,又在解析玉清真术,很难有足够的精力再修行其他。
“如果他年少不懂事,而我又只需要糊弄他,那我还是有可能做到”李少君低声道:“但我哪有这种机会与他单独接触”
“你来得巧了!”
张学舟微微抿嘴。
他还真有可能创造李少君与新帝接触的机会。
这位陛下喜欢化名为平阳侯往宫外跑,坐着平阳侯府马车查看长安城各处,对方也没少来张学舟这儿。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做一定安排,李少君和新帝偶遇的概率会非常高。
如果新帝并非特别忙碌,对方这两天就很可能会出宫来张宅这边。
“看不出你和这位陛下关系还怪好的!”
李少君脸微显诧异,只觉张学舟和新帝的关系过于亲密了一些。
而这位大汉帝王身处危险而不自知,但凡泄漏消息被有心者针对,只需要埋伏新帝一次就会给对方造成终身后悔的教训。
李少君眼珠子转来转去,显然是在想什么主意,而且需要这两天就能用上。
“那我们过两天见!”
他想了好一会儿,直接将自己前来长安城的计划全盘推翻,等到心中摸索到了一丝大概的苗头,李少君才迅速大步出了张宅。
“这人和你偷偷摸摸嘀嘀咕咕,一看就不是个做好事的模样!”
李少君和张学舟议论的事情足以掉脑袋,两人也没在公开场合瞎聊。
等到李少君走人,张学舟才从临时挪用的书房中走出。
“那人刚刚向我推荐了几套宽敞又明亮的住宅,我正欲去京兆尹府瞅瞅,多买两套房子方便我们住人!”
张学舟看着迎面而来叨叨的蔡麻,只觉蔡麻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若蔡麻乱囔囔搞出事情来,张学舟觉得自己哭都不知道怎么哭。
他寻思着将蔡麻送出去,花钱买个平安。
张学舟随口说上一句,他只见蔡麻一脸欢喜,迅速改口连连夸赞李少君干的都是实事。
“表哥,表哥”
张学舟呼了两声,只见容添丁在隔壁应声回应。
“你怎么到狄老板家里去了”张学舟呼道:“咱们先去京兆尹府挑挑房子去!”
“狄老板要卖房呀!”
容添丁在狄让的宅子里回了一声,这让张学舟顿感稀奇,迅速出门拐弯进了狄家。
“狄老板怎么要卖房了”
张学舟惊了一声,也看向了在客厅与容添丁相互喝茶的狄让。
“东方大人快快上坐”狄让招呼道。
“多谢!”
“这位小娘子也请坐!”
狄让看了看张学舟,又看了看张学舟身后的蔡麻,也极为客气让出了一个座位。
“面色熏红,心有劳累奔波之相,六十五岁阳寿,寿元未结,很可能是急火攻心而死!”
蔡麻嘀嘀咕咕的职业病让张学舟有些头疼。
当然,他也知晓这是蔡麻的修行,就像他修行定人术需要阅览诸多人一样,见识的人越多,就会带来越好的效果。
张学舟以往也觉得修行应该见识万千之人才能修行好定人术,又定下大大小小阵法才能修行好定穴术,但走过高端路线后,张学舟就很少干这种勤勉修行的事情了,更别说修行出职业病。
“狄老板别在乎她,她还在想被人算命的事情,心中愤愤接受了不算命的结果!”
张学舟指了指蔡麻,见到对方还欲要张口辩驳,张学舟不免伸手微微一点。
“你再乱扒拉说话,我回昆仑就告诉帝后说伱在圣地吃了一个手舞足蹈的小人!”
张学舟眼中浮过异色。
他的修为是化体境,蔡麻也是化体境,张学舟一指定人术也没妄求将蔡麻看穿,他只是重复蔡麻这种操作,让对方清楚修行职业病带来的麻烦。
但张学舟没想到还真偷窥到了蔡麻的部分记忆碎片。
这让他上下打量了蔡麻数眼,只觉摸索到了蔡麻为何会被收入昆仑圣地修行命术。
如果他没猜测出错,张学舟觉得蔡麻修行的天资很可能并非源于自身,而是源于那个奇特小人带来的作用,就像《云中术》的先辈雷震子靠着一枚果子改命一样。
他低低朝着蔡麻念了一声,这让蔡麻眼睛瞪大,眼中浮过一丝恐惧的神色。
这是蔡麻心中最大的秘密,她有修行的资质,但又并非顶尖的资质,能误打误撞被收入昆仑圣地修行命术,蔡麻感觉这其中的原因与果子有扯不断的关系。
陡然被张学舟低声念出心中从未放下过的忐忑,她瞳孔猛地一缩,心中已经多了几分害怕,一时间再也不敢多嘴瞎说。
“狄老板怎么想着卖房了!”
将蔡麻这个不安定的因素扫除,张学舟才正式开口询问狄让。
“这……唉……”
狄让喝了一口茶,嘴里连连叹气。
“老狄摊上事了”容添丁道:“他经营的客馆被人看上了,有人要让他让出来!”
“还有这种事情”
张学舟原以为容丽等人靠着暴力占据杀猪摊位是极为原始无法制的行为,他没想到长安城同样有这种事情发生。
“那顾老二背靠官宦人家,手底下有一帮人,这帮人每天什么事都不干,就挡在我客馆外撒泼扯皮,我那儿连个人都进不来”狄让道:“我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客馆那块地有人看上了,想让我合法售卖出去!”
“这岂不是逼人买卖”张学舟皱眉道:“狄老板没报官吗”
“官府管不了那些泼皮在客馆外来回走”狄让无可奈何道:“这长安城的地上只要生意挣钱就很容易被人盯上,我没什么靠山,他们欺负我也不奇怪,只是时间比我想象中来得早一些!”
“他这生意在那儿算是做到头了”容添丁道:“这么搞下去也不方便在客馆备食材,来来回回一阵耗,老狄每天都要亏钱!”
“那你是怎么想的卖房子,卖房子能解决问题”张学舟疑道。
“我想把房子卖了凑一些钱去送礼”狄让点头道:“只要把我儿子调回长安城当个官,这能打通一些环节,他们也会收敛起来!”
“老狄听到我们最近想买房子,心里就动了这个凑钱送礼的念头”容添丁道:“我很同情老狄这个遭遇,但老狄要一百八十两白银才卖房子,这几乎是往最高价在卖房,谁家能卖这种价格!”
容添丁说了一会儿,这让张学舟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原本对狄让遭遇麻烦十分同情,但要自己出高价买房就难受了。
这让他迅速将自己心里那点同情丢了个一干二净,迅速加入了讲价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