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妁不缺钱财,这倒不是说她有家财万贯,而是钱财对义妁的吸引力很低。
她行医治病需要钱财但又不会图钱财,只是寻求一个成本价和利润价。
一两金三两银三千半两钱,当下长安城的兑换比率大体按这个价格上下波动。
崔严取了一块金子请她看病,还不需要治病,这种要求极为古怪。
“医官大人觉得这金子少了一些吗说来你们在皇太后那边也是见识过钱财的人,这钱财确实太少了!”
见到对面的女医官没有收取钱财,崔严不免还在兜里摸了摸。
等到将自己腰带藏物处全翻出来后,崔严找出了另外两块碎银。
如果没有纳袋,富人只会带点金银在身上,并不会腰缠数十上百两的重物。
崔严携带的钱财不多也不少,正常来说,这些钱财足够医官们给个面子了,但崔严摸不清楚女医官们是个什么情况。
“我出宫携带的钱财有限,还望医官大人帮帮忙”崔严请求道。
“也罢,我就随你走一趟,这诊金倒是不需如此之多!”
义妁点点头,又在崔严那儿取了一块碎银,并没有收取对方的碎金。
她这种行为让崔严大喜,对义妁的好感迅速腾升。
“还不知医官阁下是什么姓名”崔严喜道。
“皇太后一直叫我妁儿,崔大人也是长者,也能这么呼我”义妁道。
“这可折煞我了,我哪能和皇太后相比”崔严道:“妁儿请上马车,我快快办事,绝对不耽搁你休沐的时间!”
“崔大人客气了”义妁登上马车道:“还不知崔大人需要看哪位病人”
“我也不曾见过那位客人”崔严道:“我是接了令得知有一位大修炼者重伤,需要过去看一看他,如果他病理轻就请入安乐宫做客,如果病重则是回宫禀报!”
“原来如此,那事情易办!”
义妁点点头,示意自己看病没有问题。
“对你们医官来说这个事情简单,对我们这些不通医理的人来说就太难了”崔严道:“这还好在出宫正巧碰到了妁儿!”
“崔大人客气了,不知那病患者的居住远不远”义妁客气道。
“我要拜访的是金马门待诏学士东方朔的居处,他宅子离我们这儿很近了,不堵的话半个时辰就能到,慢的话则是一个时辰”崔严道。
“哦是东方朔重病吗”
义妁诧异了一声,浑然没想到崔严出宫是去张学舟的家中。
“东方朔没……他那个病挺麻烦的,活着就挺好”崔严道:“我这次去看的是他的一个病友,那人叫李少君,据说不慎下受了一些伤。”
义妁给崔严的印象不错,他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而义妁是皇太后身边的红人,两者做事没那么多禁忌。
而等到对方看病,清楚地点清楚人名是迟早的事,崔严也不做隐瞒,选择了直接告知。
至于这其中涉及安乐宫和未央宫的牵扯则属于机密,崔严的嘴巴也很严,不该透露的坚决不会乱说。
他在马车上和义妁交流完诸多事,而后又主动询问皇太后安康等杂事打发时间。
“崔大人,为何我们建章宫没有专职的炼丹师,每次都是我们这些医官熬药呢”
崔严一番话落,义妁也少有寂寞不语,而是有主动询问与应答,两者在马车上倒是交流得极为畅快。
“这炼丹制药的属道家、阴阳家、医家、悬壶宗等学派出名,我们安乐宫有一些炼制丹药的道家丹师,但大多数都是炼制外丹之物,少有炼制内丹的高手”崔严介绍道:“阴阳家的炼丹师则是消失得没了踪影,据说有修士投靠了淮南王,并没有来我们长安城,医家的炼丹修士淳于意则是死了一些年,他后继的淳于缇萦治病犯错,被罚至今还不曾归来,那悬壶宗则不说也罢,他们没入朝廷!”
崔严侃侃而谈,叙说着相关的炼丹师状况。
惩罚淳于缇萦属于惩罚到了大动脉,太医馆缺了淳于缇萦愈发不成器,炼制的丹药很少有精品出现。
太皇太后倒是挂念淳于缇萦,寻思着贬对方为民一年半载也就过去了,但他们也没寻到淳于缇萦去了哪儿。
事情拖拖拉拉下来,皇宫缺乏重量级丹师的原因也就不意外了。
“这没个靠谱的炼丹师,咱们治病起来麻烦多了,只能靠灌药汤和针灸”义妁道。
“是麻烦”崔严头疼道。
“咱们皇宫也没什么绝妙的丹炉又或什么辅助制药的宝贝吗”义妁道:“若是能降低炼丹标准,那肯定有很多人可以炼制出好丹药!”
“这丹炉越绝妙越难操控”崔严道:“大汉王朝最好的丹炉当属我们安乐宫的九龙鼎,但这尊丹炉操作入门就需要神通境修为,而只有真我境修士才能自如掌控九龙鼎,咱们这哪来的真我境炼丹师!”
“我还以为丹炉越好越省事呢!”义妁道。
“丹炉这个讲究复杂出工艺,越好的丹炉就越复杂,越复杂要求就越高!”崔严认真道。
“太可惜了!”
“是挺可惜的,若不然真正的好丹药也不会那么昂贵了!”
“世上宝贝那么多,就没什么让我们炼丹更简单一点点的宝贝吗”
义妁连声惋惜惋叹,这让崔严心中倒是一动。
“你说的这种炼丹宝贝倒也并非没有,我以往就听人说有个药葫芦对炼丹作用很大”崔严道:“只可惜那葫芦在宫中流转了数次,而后被人偷了!”
“这太可恨了,这人害得我们日日辛苦去熬药!”
义妁极为不满吐槽,也引得崔严不断附和。
“我知道丹鼎能炼药,这葫芦也能炼药吗”
义妁吐槽完才继续询问崔严。
“以往太医馆有个医官叫义礼,他就用过一枚红葫芦制丹”崔严道:“后来这义礼报备葫芦被偷,还引得太皇太后震怒重查,再后来就没了,谁也没有再看到那个能炼制好丹药的葫芦。”
“太可惜了,这好好的葫芦怎么就被人偷了!”
义妁眼皮微眨。
崔严简简单单几句话,这对义妁等人来说几乎就是灭门的惨案。
宫中一些旧事只有老人才清楚,而想让这些老人叙说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义妁出入宫中多年,她为的就是弄清楚自己父亲和葫芦案等事件相关。
她并非恰好偶遇到崔严,而是她一直不断在等待,终于找到了适合的机会接近崔严。
在义妁的所知中,她父亲义礼的死亡似乎和崔姓官员存在关联。
皇宫中崔姓官员不算多,而需要与太医馆有牵扯的崔姓官员更是稀少。
这其中一人就是眼前的崔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