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长安城中,数驾马车从城门中冲出。
数杆大旗插在马车厢顶端,随风飘荡时将旗面上的‘汉’字展出。
没有一丝阻拦,也不需要任何通行通关的手续,马车沿着官道狂奔。
“殿下,您亲自前往岭南太过于风险了!”
马车上,驾驭马车的卫青低声劝诫着一脸兴奋的年轻太子。
“若小小岭南都不能巡视,将来如何能巡视天下!”
太子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卫青不需要再过多劝阻。
他虽年少,但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只有更快拥有足够的智慧、实力、心性,他才能在太子的位置上坐稳。
景帝对他多有培养,甚至不乏开启重要权限,但太子很清楚,诸多的事情仅仅只是表象。
他当下胜在年龄较小,具备极高的培养性。
但一旦成长性不足,不说周太尉等人弹劾,景帝也会另做打算。
没有成长到景帝需要的地步,他难于继承大统。
但凡有其他皇子表现得杰出,太子的位置或许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更,一切都如同他那个不合格的前任一样。
“卫青,你也需要努力!”
太子手中并无多少死忠的人,若要寻一个尽忠尽职,又具备一定塑造可能,他也只能勉强寻自己的马车夫培养一番。
卫青是他培养的第一人。
在自己迅速向前时,太子希望卫青不要掉队。
“殿下之恩,卫青这一生定当尽忠尽职!”
卫青握着马鞭,回应的声音极为沉稳。
卫青难于打包票自己将来一定能干,他只能一步一步前行,尽量让自己的才能多一些,也就能回报太子知遇之恩多一些。
如他这类下人本就不该获得如此之重的培养,太子对他青睐确实让他当初极为诧异。
承受着巨大资源的灌输培养时,他只能尽量走得快一些,也尽量变得更有用一些,而不仅仅将自己局限在赶好马车这桩事上。
他昨晚整整思索了一夜,还与自家姐姐探讨了一番。
两人最终的结论是,太子手中太过于缺人。
若不然太子便不会连马车夫都要朝着阳信公主抽调,也不会弄到连卫青这种马车夫都会倾斜皇室资源来培养。
“殿下,您觉得张骞此人如何?”
似乎想起了什么,卫青小心翼翼向太子开口做出了推荐。
“张骞?”
“张骞年龄极青,他源于西境军区,应该是程不识大将军麾下处于培养中的人才!”
“哦?”
“但张骞在军中的培养应该非常有限,否则他就不会入长安抢功了!”
“是有这种可能!”
“我这些时日观张骞此人,他修为虽然不高,但临危时候表现得极为镇定,应该是可塑之才!”
“难得在你口中听到推荐人才,我会好好考虑!”
太子颇有兴趣点评了一句。
张骞是西境军区的人才,更是朝廷的人才。
能被性情稳重的卫青推荐,卫青必然是发现张骞的优点。
这种优点应该能较好补充太子麾下的人才的空缺。
对太子而言,十三岁的他等到登基需要的时间很长,但凡付出十年,甚至更长一些时间,一个人才必然已经培养了出来。
修为不高不是缺点,反而更容易让太子培养。
相较于修为等外在条件,性情等秉性才是太子更为看重的。
但卫青有一点没有搞清楚,那便是太子当下培养的对象仅限于死忠的派系。
他手中的资源并非无限,只能局限在数人的范围内。
太子没法在当下培养张骞,但他倒是将张骞这个名字记住了,没将张骞当成边关普通小将。
骏马带着马车从官道急速奔驰,太子的眼睛微微眯上。
他脑海中浮过景帝的教导,又默默念诵着密库中的数册秘典内容。
与普通修行者一招一式的学习不同,他需要将这些内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而后才能修行。
将一切容纳于胸后,修行对他将不构成困难。
普通人修行的关隘在皇家强大的供应面前并不构成困难。
相反,他基础打得越足,在最初阶段磨练更久才会让之后一帆风顺的修行走得更远。
一个皇朝需要强大,领头羊不可能脆弱。
他摸着自己的腰侧,等到发现淬炼身体的通灵宝玉已经送了出去,太子才哑然一笑。
“没有这种外物也好!”
他并不在意失去,反而认为这种失去可以让他感受到平常的珍贵。
只有在平常状态中久了,他接受修行资源灌输下才可能感受到更为迅猛的增进。
在修炼理念这方面,他大部分都与景帝没区别,但也有小部分的自我理解。
“苦寒方有梅花香,没有磨砺的剑如何称之为宝!”
他微眯的双眼注目着光洁如玉的双掌。
这是依靠通灵宝玉蕴养了数年的身体,但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身体。
他的身体需要磨练。
就像这次岭南之行。
只有一步一步磨练,他才能在磨练中不断强大,而不是成为一个‘金丝雀高手’,仅仅靠着高深的修为境界来逞强。
太子目光扫向远方的长安城。
在他的眼中,景帝显然就是一个‘金丝雀高手’。
谁都知道景帝很强大,但景帝到底有多强则每人能给予一个答案。
或强如顶尖学派掌门掌教,又或在长安城中难逢对手,亦或可战各大圣地的圣主和尊上等人。
但一切都没有答案。
没人敢来长安城测景帝的底细,景帝也久驻深宫中不曾对外。
景帝在渐渐年老,但空有强大之名的景帝拿不出任何战绩。
太子不愿意成为这样的国君。
在他的想象中,他认为一个真正的国君需要战。
不论是对外还是对内,唯有一场场战绩才能证明强大。
这种强大可以威慑国内宵小,也能让境外侵略者恪守规矩。
“我不能走您的路啊!”
年少的太子坐在马车上,眼中是无尽的雄心和壮志。
遥远的未央宫中,一卷白布高悬,白布上显出太子乘坐马车的模样。
景帝看了太子很久。
“朕的儿子不像朕这般窝囊,这很好!”
从太子的眼神中,景帝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当下性情截然不同的继承者。
但那是曾经的他。
曾几何时,他也这般年轻,眼中的目光与太子没区别。
“你一定要一直保持下去!”
他抓紧了腰间的剑。
等到寻思过数秒,景帝才将目光放向了宫殿中的一侧。
“还请皇兄替我暂代数日朝政!”
“陛下放心!”
宫殿一侧的屏风后,一个身穿龙袍的皇者踏步而出。
他容貌和景帝一模一样,但眉宇间较之景帝多了几分忧郁。
随着步出,他的忧郁迅速退散,目光中呈现出和景帝并无区别的淡然和漠视。
“那我走了!”
景帝点点头。
他口中念诵‘天大地大我最大’,未央宫的空气中微微荡漾过一道波纹,景帝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