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近日来连日下雪,街道上到处都是积雪,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
眼瞧着就元旦了,居委会都在小区门口的道路两旁,挂满了彩灯。
姜烟望着楼下这些景,这些人,她都能看上半天。
她手里握着手机,食指停在阮江临电话薄的那一页。
退出来又点进去,退出来又点进去,反反复复好多次才点了拨号键。
那头响了很久很久,他没接。
她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又打了一次,再嘟嘟嘟七声之后,那头接了。
久违的声音有些低沉,“嗯?”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嗓子能说清楚话。
“你在哪儿呢?”
他答:“出差。”
“那我挂了。”
阮江临:“嗯。”
挂了电话的那一秒,姜烟的眼泪就像是洪水泄堤一般,倾涌而出,她压抑不住了。
他又骗她,他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昨夜宿醉了。
她从不揭穿他的信手拈来又极其敷衍的谎话,只是现在却再也没办法用“他还愿意骗骗你”这种说辞来麻痹自己。
她打开窗,也不管自己时不时大病初愈。
寒风吹进来,泪水吹进嘴里,呼啦着她整张脸,这样似乎能好受些。
*
元旦之后,姜烟便回校了。
旷了那么久的课,挺怕自己挂科的。
钱教授又问了她一次是否决定要去做交换生。
见姜烟还是犹豫,就说让她仔细考虑清楚,在期末考之前给回复。
院里有次实践机会,姜烟他们一个组都被派去了,是某个电影的首映礼,他们要去请教。
不过自然摄影与电影制作还是有一定的区别,但是总归是个历练的机会,他们一个小组的人都去了。
钱教授还特意嘱咐他们认真听,说是之后要写观后感。
去之前,姜烟连电影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何况是演电影的人。
场地很大,因为是首映礼,电影主角和特邀嘉宾都会来。
姜烟他们提前到的场,在场内等了一段时间,导演他们才陆陆续续地到。
场内请了不少业内媒体人,这部电影可是今年的开年大戏,要是博个头条,记者在春节里头的年终奖可就有着落了。
姜烟是没想过会在这里碰见阮江临的,更没想过他是作为特邀感谢嘉宾出场的。
他的臂弯里放着一只纤纤素手,姜烟的眼神一眼就固定住了。
今夜,顾清可谓是盛装出席,她挽着阮江临出场时,在座的媒体八卦都瞬间沸腾了。
闪光灯应接不暇,顾大影后自然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笑腼自然。
姜烟却是被闪光灯瞬间糊了眼,疼得厉害,她站在台阶上,手上还拿着相机。
和她说“出差”的男人,此时此刻正挽着前女友的手,陪她出席她的电影活动。
心中说不出的苦涩,姜烟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阮江临今夜着了一身矜贵的黑色西装,之前有人说他那张脸不入娱乐圈真是可惜了,就立马有人回怼,“人是养娱乐圈的,不是混娱乐圈的”。
许久未出现在八卦娱乐头条的阮先生,看来又得在热搜上挂上几天了。
有记者讨论,业界不是传闻这两人分手多时了吗?
于是立马就有词条被推上了热搜。
“#顾影后有望嫁入豪门”
“顾清与某投行圈大佬再续前缘”
......
连着电影的热度也一并带了上去。
姜烟颤了颤手,要不是相机挂在脖子上,恐怕就掉地上了,她赔不起的。
阮江临往这儿一扫时,便对上了姜烟的目光。
她就站在那儿,瘦瘦高高的,一双清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不该有的绝望与心碎。
阮江临下意识地心下一紧,姜烟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没什么动作。
他依旧是那副泰若自然,高高在上的模样。顾清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勾了勾唇,挽着女人走了。
姜烟没心情拍了,场内明明开了空调,她却是像置身冰窖一般。
她将相机交给了组长,随后便离场了。
她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里贴满了顾清的海报,她刚怎么就没看见呢?
她像是离了魂,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北城今年的雪像是怎么下也下不完,陆陆续续地下了小半个月了。
她一脚一个坑地踩在地上,留下她深深浅浅的印子。
那个晚上,她回到阮江临送给她的那个房子。
她给阮江临发了信息,说她在这儿等他。
她身上的衣服飘了雪,这会雪已经完全化成了水,将她衣服浸湿了。
她独自一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双腿曲膝,将脑袋埋进去,哭了很久,哭着哭着又开始笑,像个疯子一样。
直到再也哭不出来一滴泪,她才发觉双眼有些干枯,喉咙像是卡了血一样,有股铁锈味。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到门开的声音。
他进来时带着寒气,和一股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这味道,姜烟闻过的,只是上次很淡。
这次浓多了,原来是顾清身上的香水味。
他先开了灯,进来便脱了外套,看见姜烟坐在沙发上。
灯光有些刺眼,她一双哭肿了的双眸格外神伤。
“怎么还不睡?”他问。
不管发生什么,他依旧能云淡风轻,熟若无事地开口。
又或者,是他自动选择了忽略掉他不想回答,不想在意的问题。
可是明明,他很清楚她为什么这样。
她哭得连抬眼皮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问,“阮江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玩儿?”
他望着她,还是扯到这个话题了,大约是有些烦躁,“你今儿才知道我喜欢玩?”
他嘴角衔着笑意,还是一副吊儿郎当,莫不在意的模样。
大概在他看来,这又是姜烟一场无声的闹剧,事后敷衍地哄上两句,她又心甘情愿地跟着他,随他玩弄。
她忽的笑出声,眼泪也一并笑了出来,“阮江临,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他说的出差呢?她就那么好哄骗的吗?连解释一下也懒得?
“姜烟,能不能别一天疑神疑鬼的?”他收起来玩世不恭的笑意,蹙眉说。
阮江临一向不太服人管的,也什么人敢管他。
可是阮江临不知道,因为用情太深,才会联想过多,以至于最后全盘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