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沉默着，就站在许文雄的身后，默默的看着他。
无论是对于这个世界，还是对于王多金、萧沐羽而言，自己似乎，始终都是一个局外人。
而作为一个局外人，就像这样默默的站在远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就像一个观众。
就像一个观众一样才对。
许文雄陆陆续续的又问了几个问题，拿着纸笔写写画画，似乎是口渴了，从桌案一旁站了起来。
“嗯？！”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了停留多时的楚歌。
“楚歌？你怎么在这！”
回过神来，许文雄急忙压低了声音，仿佛是怕自己的声音吸引来附近停留的守卫和下人。
楚歌失焦的瞳孔缓缓汇聚，他从这种浑噩中回神，随意的敷衍道：
“过年了，我来串个门。”
他的话语平淡，但却把许文雄吓了一跳：
“串门？这是能随便穿的吗！”
许文雄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急忙劝告道：
“你是真不怕我爹现在杀过来，给你就地正法了？”
楚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爹能弄死我早就弄死我了。”
许文雄瞬间沉默了。
他是不是在骂自己的爹弱？
想反驳一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所幸楚歌也没在这上面太过于纠结，而是开口问道：
“你在这里待着怎么样？”
许文雄苦笑一声，指着周围朴素的场景无奈的说道：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当然是不怎么样。”
顿了顿，他又调侃似的说道：
“不过肯定是不如以前那么舒坦。”
别说奥，许文雄这都算是通敌叛国了，结果现在还是好吃好喝的供养着。
跟他以前的生活肯定没法比，毕竟他以前可是炎黄国皇子，站立在炎黄国权力巅峰的存在之一。
自己脑海里那海量的记忆里，加起来都没他现在这么滋润，啥也不用干，躺平就好。
顶多就是失去了自由，但无论是上班还是上学，不都是画地为牢徒增限制。
天地偌大，真正谈得上自由的又有几人？
不过是所思所虑有所不同，庸人自扰之。
哪怕是现在的楚歌，也不例外。
“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楚歌的话语平静，但却显得格外突兀。
许文雄的动作一顿，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别开玩笑了，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之前许逐要对楚歌进行清算，那个时候他就可以离开，毕竟宫里大部分的力量都被楚歌所吸引，林常安都跑出去了他要是想也早跑了。
那个时候的他没跑，现如今的他也不会跑。
说到底，他是炎黄国的皇子，炎黄国是他的自家产业。
许逐不可能拿他怎么样，而他也不可能一错再错。
到底是血浓于水的血脉羁绊，反倒是现在离开这里，在外面他又能干什么去？
仗着楚歌的庇护横行乡里，先不说他爹知道消息后，会不会怒急攻心直接找人做了他；单单是他和楚歌的关系，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值得被利用的地方，当人与人之间的交情被单方面消耗，人的耐心终究有限，真到了那种时候他又该如何自处？
不过是徒增烦恼，在这既是一层束缚，也是一层保护。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楚歌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自己可没有指导别人命运的权利。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基本都是许文雄在说，楚歌心不在焉的回答。
楚歌在一边看了许文雄许久，但真正聊起来，他却始终找不到记忆里的熟悉感，心中只觉得颇为烦躁，没一会便想着离去。
“就先聊到这里吧，我还有事，之后再来找你。”
生硬的打断许文雄的念叨，楚歌的目光落到远处桌面上的机器鸟身上：
“让那小家伙代替我陪着你，我就先走了。”
许文雄看样子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楚歌的话语噎了回去，最终只吐出两个字：
“那行，后会有期。”
楚歌点了点头，目光平静的召唤出同幽冥蝶，撕开一道前往精神世界的裂缝，在许文雄的注视下迈步进入其中。
下一秒，空间裂缝闭合，许文雄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显得格外孤单寂寞。
………………………………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无限拉长，楚歌寻觅一个方向，大步向前。
没有风声呼啸，一步跨越千山万水，在死寂幽静的精神世界中，或大或小数不胜数的色团被一层“透明塑料袋”包裹着，翻涌在无垠虚无之中。
在这些承载“颜料”的“塑料”之中，不乏有一些“塑料袋”周围漂浮一层淡淡的薄雾。
那层薄雾将“塑料袋”与外界隔离，形成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使得对应的精神沉寂其中无法自拔。
楚歌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情形，但在他的心中也隐约有些猜测。
和精神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物关联，那层薄雾估计就是“梦境”的一种体现。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楚歌的身影在虚空中疾行，但还是留意沿途阻碍的精神体和梦境薄雾，小心翼翼的规避开来。
就这样如同闲庭信步般迈步其中，时间的概念也被无限模糊，楚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出多远，只是当他再一次抚平心中杂乱的思绪，这才随手切开空间，回归现实之中。
也许是命中注定，又或许是运气使然，那熟悉中带有一丝陌生的盛大城市出现在他的面前，地心引力重新捕获这位突兀出现的个体，重力压在身上强迫他往下坠落。
“系统。”
平静的发出指令，系统的运转几乎同步。
只一瞬间，就像是连续动画出现掉帧，远远看去只看得画面一闪，楚歌的身体便如同被一个钉子钉死在空中，不见丝毫下落趋势。
如果有一双能够观察力场的特殊眼眸，那么你便会看到惊人的一幕：
只见此时的楚歌就像是一圈黑洞，扭曲着周围的力场，如同饕餮般持续不断的吞噬隐藏在那些力场之中的力量。
“天海吗？”
楚歌的眼帘低垂，嘴唇轻轻颤动，无声的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