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从敌军营寨远远传来一声豪气万千的高呼声:“苏武王,你的人头暂且留着,我秦阳过几天就来取,但有我一天在,广陵永不陷落——!哈哈哈——!”
笑声如黄龙破天,声撼四野,气吞万里。
“秦阳?秦统领?”
“秦统领来了?”
“秦统领回来救我们啦?”
原本还懒懒散散地坐在城墙上休息的兵士们闻声跳起,纷纷惊喜大呼着抢到箭垛前张望。此时秦阳名气之响,上至将领,下至普通兵士,谁不是如雷贯耳?
但见远处的敌营火光冲天,无数兵马调动,暗红的夕阳映照下,隐约见到两道耀眼的红蓝刀芒向着营寨外急速移动,所到之处如强弩破缟,气势锐不可挡,敌军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在场的兵士多半都曾见过秦阳与高宠在午门广场外的一战,对这红蓝刀芒印象极是深刻,立时有人认出来了:“是秦统领的刀芒!”
“果真是秦统领回来啦!”
“秦统领好厉害!”
“单骑闯阵啊——!!!”
兵士们热血沸腾,喜极大呼,喝彩声欢呼声直冲云宵,飞快从西边城墙传开,向着其余三个方向的城墙蔓延,引得无数兵士奔来西边城墙上看个究意。
片刻之间,西边城墙上已挤满了广陵城的兵士,人人都抢着要去看看秦统领的身影。
数个吸吸间,那两道人条已掠出敌营,身如幻影般向着广陵城方向疾奔过来,身后无数铁骑穷追不舍,情势危急。
宗泽看得手心冒汗,迟疑一会,终于忍不住出声建议道:“黄将军,要不我们去接应一下?”
黄瞻脸色又红又白,阴阳怪气道:“秦阳不是淮南第一高手嘛?有胆子孤身闯阵。自然有本事能回到广陵城里,我们凑什么热闹?”
兵士们无不勃然色变,人人愤怒地瞪着黄瞻。
黄瞻色厉内荏地大喝道:“看什么看,快回去休息。过了晚饭时间一律不准吃饭!”
众兵士们敢怒不敢言,但无人移动步伐,人人都翘首以望,紧张地望着冲在最前面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远处观战的王禀、耿南仲也紧张得捏紧拳头,暗暗替统领大人加油。
眼看秦阳两人离广陵城不过两里路了,但铁骑越追越近,已堪堪达到硬弩的射程,霎时间雨箭如芒,从铁骑群中射出无数弩箭,向着前面的两道人影射去!
广陵守兵无不担心地惊呼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两道人影竟能从前冲之势中骤然转身,脚步一圈一转三百六十度,反而直冲向敌骑。
弩箭登时悉数落空。
“哇——!”眼看两人就要与疾驰的骑兵大队撞在一起,已有兵士不忍地闭上眼,怕看到两人被无数铁骑怒蹄踩成肉泥的惨状。
忽然间惊呼声又起。闭上眼睛的兵士们连忙睁开眼睛。
遥见两道巨大无比的红蓝刀影冲天而起,夹杂着毁天灭地般的霸气猛然斩下,正正轰在最前面的数十骑当中,一时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原来全力疾驰、气势如虹的敌军骑兵后马撞后马,冲锋之势顿时瓦解。人马自相践踏,乱成一团。
而那两道人影再次如飞魂般向前掠起,几乎脚不沾地般朝着广陵疾奔。
广陵城守军看得热血沸腾,几疑秦阳是天兵神将下凡,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
秦阳已全力轰出霸刀诀近二十次,以他那滚滚江海般滔滔不绝的真气都有点吃不消。幸而夕岚就在他旁边,两人的真气相生相成,夕岚的真气立时全力补充到秦阳体内。
得到这股真气相助,秦阳几乎恢复至六成真气,有夕岚在。简直相当于有个移动充电宝,哦不,移动真气宝!
他顿时精神大振,一手抱起夕岚,全力冲刺,刹那间速度骤然提升至极限,远逾奔马,在夕阳的余晖下拖起一道长长的残影,片刻之间已将追近的万余骑兵尽数甩在身后,离广陵城不过六七百丈。
在满城守军的欢呼鼓劲声中,秦阳双脚一点地,腾身而起数丈,翻越身前的一辆尤带硝烟的破损投石车,穿过已被沙石填平的护城河,向着城墙之下掠去。
眼见秦阳就要逃到城墙脚下,但广陵城墙高逾三十丈,血肉凡躯怎么可能攀得上?
身后追击的苏武军骑兵将领再次燃起希望,高声喝令之下,左右两个侧翼的数千铁骑左手举盾,右手举刀,形成半弧形的合围之势,呐喊着全速向着秦阳追击。
城上的广陵守军也是一般的心思,刚刚响起的欢呼声顿时止歇。
秦阳这些月来战无不胜的赫赫威名和爱护士卒、关怀百姓的故事早已传遍淮南,此刻见他孤身奔回广陵相助,却无法入城,而他身后数万敌军骑兵,就算秦统领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能身免。
有将领终于忍不住了,他热泪盈眶,奋然下跪请令道:“秦统领是广陵城的希望,请黄将军下令开城门,我等愿死战助秦统领入城!”
无数兵士跟着下跪请令道:“请黄将军下令开城门!我等愿死战助秦统领入城!”
万人齐呼,声震云天。
黄瞻脸色一般潮红,怒斥道:“胡闹!胡闹!怎可以为一人的生死而让全城数十万百姓军民冒险?谁敢再提开城门一事,斩立决!”
众兵士见黄瞻执意不肯开城门,悲愤得热泪长流,不等将领下命,纷纷弯弓搭箭向着城外逼近的骑兵射去。
哪怕还有一丝希望,他们也要帮帮秦统领!
城上万箭齐发,但苏武军的铁骑人人手举盾牌,伤亡极轻,冲锋之势几乎丝毫未减,离城墙不过三百丈,只要再冲前两百丈,又可以万弩齐发,将逼入死地秦阳射成刺猬!
眼见无力回天。已有广陵守军开始呜咽起来。
忽然间一声长啸破空而起。
“苏武王,今日你十余万兵马拦不下我秦阳,他日战场相见,就是斩下你人头之时!”
声传四野。显示了秦阳依然底蕴十足,未见疲态,而且信心满满,丝毫不像是被逼入绝境。
城外的苏武军铁骑无不色变,广陵城上的守军却是精神大振。
秦阳抱着夕岚已蹿到城墙脚下,双脚用尽全力一蹬,如飞龙般冲天跃起,但见人影一晃之间,竟抵达近十丈的高度。
远处的耿南仲又惊又喜地捏住王禀的手臂兴奋道:“老弟,统领大人真打算徒手攀上三十丈许的城墙?”
王禀见秦阳人已到了半空。看得他心脏都快跳到喉咙了,嘴里却说:“自然,我们做不到不代表统领大人做不到!”
此时满场皆静,无论敌我相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身在半空中的秦阳身上。
人人都已察觉到了。秦阳根本就没打算从城门而入,他是要徒手攀上这高逾三十丈的城墙!
广陵守军忍不住人人俯出城墙外,向下张望。
眼见上冲之势稍歇,秦阳右手断章短刀疾然刺出,刀背向下,刺入城墙之内,身体微微一顿间。手腕发力,已再次借势跃起数丈,在飞跃而起的瞬间,还顺手拔出插入城墙内的短刀。
城下的敌军骑兵目瞪口呆,城上的广陵守军却惊喜狂呼,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此时最前面的敌军骑兵已追至城墙外百丈。那带头将领连忙高声传令,数百骑兵都奋不顾身地放盾举弩,机括声骤响,数百枝弩箭向着附在城墙上的秦阳射去。
城上的守军们无不大骇惊叫:“秦统领小心!!”
在这危急万分的关头,秦阳将怀中的夕岚向左边奋力一抛。唤道:“夕岚!长绫!”
夕岚与他同生共死无数次,几乎已是心有灵犀,立时如幻影般借势贴墙掠出,同时手腕一抖,藏在怀中的长绫已如蛇般飞出,缠住了秦阳的手腕。
眨眼间夕岚已飞到数丈之外,小手一下子攥紧了一支深深嵌入城墙的粗长硬箭,大叫道:“阳阳!”
秦阳脚尖一点城墙,凭借着夕岚手里的长绫,如荡秋千般荡了开去,同时右刀舞成一团红芒,将近身的几枝弩箭挡开。
数百枝硬弩射出的劲箭几乎尽数落空,钉入城墙之上。
广陵城下惊叫声此起彼伏,敌军是遗憾的惊呼声,广陵守军却是惊喜的欢呼声。
“呼——”秦阳衣衫飘飘,已荡到夕岚身下,他“天眼”全开,脚尖准确无比地点在城墙上的利箭之上,身形再次拔起,一手抱起小萝莉,借助着这三天来苏武军射入上半段城墙上的无数硬箭,脚尖轻点间,如飞魂幻影般向着城头掠去。
城下的苏武军完全忘记了放箭,如看奇迹般望着布衣飘逸、凌空飞舞的秦阳和夕岚。
在城墙上无数广陵守军的欢呼声中,秦阳抱着夕岚腾身而起,如天神般从天而降,轻巧落在广陵城头的城垛之上,他淡淡一笑,回刀入鞘,神态从容地挥挥手:“众位兄弟,我秦阳回来了!”
夕阳最后一线余晖映在他俊朗的侧脸之上,充满强大自信的笑容、威风凛凛的身姿,给城内外的双方军士留下永世难忘的深刻印象。
无数欢呼声、喝彩声震天而起。
连苏武军中的骑兵中也有人忍不住低声赞叹起来。
直到很多年以后,有幸目睹这一幕的敌我双方兵士每当向别人提起当年那少年统领单骑闯营、飞跃城墙的英雄事迹,都会满脸自豪,听者更是对那充满传奇色彩的布衣皇帝心生悠然向往之情。
见苏武军的铁骑已收军远去,秦阳的目光落在黄瞻身上。
从他的服饰不难判断,此人就是守城的大将。
秦阳仿佛看不见他脸如死灰的神色,露出阳光般的笑意:“这位将军怎么称呼?方便带我去晋见大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