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动就要拆一个家族的中门?
这种事情,在神都发生过吗?
好像没有。
反正翁泉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在大梁这两百多年来,哪里有过不让人从中门进去就要拆了中门的事情。但既然陈朝这么说了,翁泉倒也不愿意多想,当即便从车厢前跳了下去,笑道:“诸位兄弟,大人有令,拆了沈氏的中门!”
“是!”
身后的衙役们听到翁泉开口,齐声应是,他们可不管那么多,自古以来镇守使一脉就游历在朝堂之外,如今镇守使大人亲自开口说要拆沈氏的中门,只要下一刻不是太子殿下出现在这里,不管是谁,他们都不会理会。
衙役们一拥而上,很快便遭到了那边看门的护卫阻拦,只是这些衙役哪里会理会他们,推开那几人之后,就要拆门。
不过很快门里就涌出了一个中年男人,脸色铁青,不过在看到陈朝始终没有走出车厢之后,很快就换了一副面孔,挤出一个笑脸,“还不知道是镇守使大人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不过镇守使大人这一言不合就要拆我沈氏的大门,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一个家族的中门,就跟一个人的脸面差不多,这拆人中门,其实在某种时候,比打一个人的脸要过分得多。
陈朝掀开帘子,探出头来,看着眼前人,问道:“怎么称呼?”
那中年男人压着怒气说道:“二房沈石。”
陈朝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翁泉赶紧开口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拆!”
沈石一怔,随即说道:“沈氏愿意大开中门相迎,不过镇守使大人理应卸刀表示尊重才是。”
这是刚才里面紧急讨论之后得到的结果,就连老祖宗他都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武夫会这般不管不顾。
陈朝从车厢里走了出来,来到沈石身旁,好奇问道:“你说什么?”
沈石咬了咬牙,还是再次说道:“镇守使大人理应卸刀……”
这话还没说完,翁泉便笑了起来。
“翁大人笑什么?”
沈石对陈朝还能客气,但是对翁泉,就是明摆着语气有些冷了。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镇守使大人,甚至就连左右两卫的某卫指挥使都不是,用不着他们上心。
“本官笑你异想天开,我家大人是得过钦命的,就连去皇宫也不用卸刀,你一个沈氏就要我家大人卸刀,觉得你们比陛下说话还要管用?!”
翁泉眯起眼,眼里满是冷意。
“你……”
沈石一怔,他自然是知道眼前的年轻镇守使是有带刀之权的,天下任何地方都可带刀去得,但他们沈氏让了一步,也料想陈朝会让一步的。
“拆了吧。”
陈朝懒得废话,只是重复了一遍。
衙役们再次等到命令,也不再如何等待,很快便开始撞起那道中门。
整个长街好像都在颤抖。
“陈朝!你当真要这般无法无天,嚣张跋扈吗?你虽然是我大梁的镇守使,可我沈氏没有做过什么,大梁律上没有此理!”
沈石脸色难看到了极致,陈朝这做法,就是在打沈氏的脸,这让他无比难受。
陈朝看着他笑道:“实在不行就去问问说话管用的人,敢不敢拦着本官拆门。”
说完这句话,陈朝不再说话。
……
……
沈氏内部,消息很快便传了进来,那间屋子里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陈朝不仅来了,在他们的下马威之前,甚至还做出了这么过激的举动。
“老祖宗,此人真是欺人太甚了!”
“老祖宗,是啊,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敢如此轻视我们,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
屋子里的声音不断响起,沈寻常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他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他隐约觉得这件事从现在开始,已经变得很是棘手了。
只怕很难善终了。
“哈哈哈……”
坐在主位上的老人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
“老夫原本以为???????????????他至少会沉得住气,但如今来看,果然是一介莽夫,他要拆就让他拆,之后老夫倒是想听听他有什么说法,要是说不出来,今日过后,他还能在朝堂立足不成?真要如此,老夫这个沈字,可以倒过来写!”
老人微微眯眼,最近他们本就有意在朝野树立陈朝嚣张跋扈的形象,如今陈朝这般主动跳出来,实在是完全正中下怀,如今这样,谁还会怀疑陈朝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损失脸面,换来这局棋他们牢牢占据主动,老人怎么都觉得不算是吃亏。
甚至大赚特赚。
“拆门之后,仁善,你去找他要说法,看他怎么说!”
老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有着很自信的意味。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点点头,“是,老祖宗。”
此人便是沈氏的实权人物之一,和官家的那些生意,基本上都是此人在打理。
……
……
随着轰隆隆一声,沈氏中门在此刻轰然倒塌。
陈朝站在大门前,看了一眼沈石,便淡然地走了进去。
身后的衙役们也跟了进去,沈石想要开口阻拦,但被翁泉看了一眼,便硬生生把话都憋了回去。
这位如今代指挥使,虽说大多数时候还是看着呆呆的,但有些时候,是真的有些风采了。
至少不会怯场。
不过修行境界还不够高的翁泉,想要真正独当一面,还是有一段路要走。
不过陈朝刚踏入沈氏,很快便被人拦下了。
来人正是那沈仁善。
陈朝看着他,他也看着陈朝。
两人对视一眼。
沈仁善微笑道:“镇守使大人大驾光临,本该大开中门相迎,只是消息一下子有些缓慢,没能及时传达,可这般虽有过错,但不算是太大过错吧?怎么这就惹怒了镇守使大人,让镇守使大人这般生气?非得拆了我沈氏的中门才行。”
陈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翁泉会意道:“沈家家主呢?我家大人驾到,沈家家主不出来迎接
就算了,我家大人如今来了沈氏内宅,家主还不出来,真这么摆谱?”
沈仁善也是见过吃过的主,哪里会被这些言语吓住,只是淡然道:“既然是镇守使大人下的名帖拜访,那沈氏谁来见镇守使大人,如何见,好像也不是大人说了算的,而且家主最近正好有事,如今不在沈氏内宅。”
翁泉冷哼一声,就要说话,陈朝却是摆了摆手,看向眼前这位沈仁善,沉默片刻,问道:“沈氏家主当真不出来见本官?”
沈仁善动了动嘴唇,说道:“不见……又如何?”
本来他只打算说前面两个字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却还是多加了几个字。
陈朝笑了笑,“倒也不能怎么样,毕竟见不见本官,到底也是你们的自由,就像是你们不想给本官开中门一样。”
这话说了一半,但最后一半,很是耐人寻味。
没开中门,所以现在中门没了,现在沈氏家主不来见他,是不是马上就要让沈氏也没了?
这话的分量可轻可重,市???????????????井百姓还每天在茶余饭后说些闲话呢。不过他们说的话,其实不管怎么说,都当不得真。
但是眼前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大梁朝的武官之首。
这分量,当然不一样。
陈朝看着眼前的沈仁善,揉了揉手上的虎口。
后者强自镇定,没有说话。
陈朝叹气道:“翁泉,去找宋敛,就说将这沈氏围了,就说他们勾结方外,要彻查。”
翁泉点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
沈仁善沉声道:“镇守使大人,栽赃的手段就这么直白吗?!”
他实在是没有摸清楚眼前这个年轻武夫的心思,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这句话。
陈朝摇头道:“不是栽赃,是收到消息,要好好查一查,毕竟我镇守使一脉,如今便是担负的这个责任。”
沈仁善冷声道:“若是查了没有又如何?!”
陈朝看了他一眼,无所谓道:“还没查,怎么就能说没有呢?”
沈仁善这会儿是真捉摸不透眼前的年轻武夫要干什么了,他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这会儿放狠话,好像是真没什么用。
“再给你一次机会,去问问说话能做主的人,本官只等半刻钟。”
陈朝看了一眼翁泉,后者招了招手,立马就有衙役从不远处搬来一张椅子放到陈朝身前。
陈朝缓缓坐下,手指敲击椅子。
不多时,有人匆匆赶到这里,对沈仁善说了些话,沈仁善的脸色微变,然后还是开口道:“想问问镇守使大人,真当如今的大梁是镇守使大人说了算吗?”
陈朝仰起头,“太子殿下监国,自然是太子殿下说了算。不过……”
陈朝低下头,看着眼前的沈仁善,很平静地说道:“不过这件事,就是本官说了算。”
“要是不相信,你可以试试,今日之后,大梁还有没有沈氏。”
陈朝揉了揉脑袋,很是云淡风轻。
他仿佛就只是在说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