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历代单传,到了我们这一代,终于有了兄弟二人。”李景隆似乎陷入了美好而模糊的回忆之中,“你的祖父极为高兴,常常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李家的门楣就会在我们两人手中光耀起来。”
“你父亲比我年长得多,小时候总是照顾着我,就连咱们李家的家传武功都是代替你祖父,一招一式的传授,从不懈怠。”
“虽然那时候我因为年幼贪玩,经常挨打挨骂,但在我心中,却总是认为你父亲对我极好,我也将他奉若神明,从不敢违拗。”
“现在回想,依然记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八个字!”李景隆说到这里,不禁有些怅然道,“若是我永远只有十多岁,那么这段兄弟情说不定就能长久的保持下去。”
“可惜的是,到了我二十出头的时候,或许是天资禀赋出众,如同开了窍一般,将李家的剑法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是你父亲努力了多年而没有达到的。”
“你祖父当然很高兴,拍着我的肩膀说,看起来你才是李家的千里马!”
“我当时还年轻,并不懂得许多,只是因为父亲的赞许而高兴,却没注意到你父亲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李景隆的神情也随之越发暗淡,缓缓说道,“从此以后,你父亲就将我视为家主的有力争夺者,对我处处提防,面子上虽然过得去,但再也不复之前的亲密无间。”
“值得庆幸的是,我有一位极好的大嫂!”说到李观鱼的母亲,李景隆脸上闪过了景慕的光芒,与只称呼李景耀为“你父亲”截然相反。
“她经常劝导父亲应该放宽心胸,鼓励弟弟的成长,并且说景隆绝对没有觊觎家主的心思,让他放心。”
听到李景隆提起素来慈爱宽容的母亲,李观鱼也不禁想起许多往事,有些眼眶湿润她的影响下,你父亲也逐渐减轻了对我的戒心。”
“那时候正好你也有十岁了,我经常陪着你一起练武,就如同你父亲当年那般。”
听到李景隆提起素来慈爱宽容的母亲,李观鱼也不禁想起许多往事,有些眼眶湿润,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学武有疑难的时候,母亲总是让他去找二叔。
“之后,我们兄弟二人还一起参与了围攻星宿派,并肩浴血奋战,我以为兄弟感情又得以修复了。”
故事说到这里,在作为外人的无花耳中听来,也不过是为了争祖产而兄弟反目的老套传奇,之所以没有激化,无非是有一位仁心善意的好大嫂居中转圜。
“我们从西域回来没几年,你祖父就病逝了!临终之前,除了将家主之位传给你父亲外,还特意拉着手嘱咐我,一定要好好辅佐兄长,我也都答应下来了。”
“你父亲一开始确实摆出了大哥的架势,说是要助我成家立业,之后才能心无旁骛的修炼上乘剑道。”
“但是,当我告诉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之时,却遭到他的强烈反对,说人家是外室所生,无法与李家的门庭相匹配,坚决不同意她进李家的门,就算是大嫂苦苦劝说也是无用。”
“为了断绝我的念头,他还以家主的身份强行逼我娶了一位豪门的千金,只要我一提出反对,他就拿出家法来威胁将我开革出去。”
“我在你父亲的威逼之下,也经不起大嫂的泪眼相求,终于无奈娶了那位千金,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后来她为我生下了一个儿子,你父亲却显得比我还高兴,为此大操大办,说是庆祝李家添丁之喜。”
李景隆的嘴角浮出了冷笑,让李观鱼心中一颤,担心他接下来所说的话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李景隆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却没有给他丝毫的缓冲机会,直接说了下去,“但是,我有一次出门提前了两天回来,便看到了令我五内俱焚、万念俱灰的一幕!”
“你父亲,和我的妻子,竟然有了私情!”李景隆终于将这句话淤积在心中十余年的话尽数吐了出来,“而我的儿子,竟然也是你父亲造下的孽!”
李景隆眼前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李景耀惊慌失措,说是自己一定会补偿,而那个偷汉子的贱人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是自己受不了冷落,一时糊涂才做下了错事。
“哼哼!这种贱人和她所生的孽种,又怎么能留在世上!我堂堂李景隆,顶天立地,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李景隆面色狰狞,手中虽然无剑,但紧紧握住发出咯吱吱的骨节摩擦之声,就好像回到了那天,一剑刺死了妻子,又一剑劈死了幼儿,还提着血淋淋的剑直奔李景耀而去。
李景耀的剑法本就不如二弟,这些年忙于山庄之事,练剑的时间更少了,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再加上他本就心有羞愧,十成武功发挥不到五成,转眼就被李景隆杀的大败,身受多处重创。
”就在我想要结果你父亲性命的时候,大嫂赶到了!她以身体挡在我的长剑之前,说你父亲固然该死,但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饶他一命!”
“受此大辱,我如何肯依,便让大嫂让开,执意要杀此不仁不义之徒。”李景隆双目泛红,声音更显嘶哑。
“大嫂说,若是我执意要动手,那么先杀了她,否则她绝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夫君横死!”
“就在我左右为难之际,你父亲居然毫无廉耻的趁机逃走,将大嫂一个人留了下来,让她彻底心碎。”
说到此处,李景隆终于停了下来,用了不短的时间平息胸中的激荡,随后才说道,“你正好提剑而至,见到了我追杀你父亲,又见到自己的母亲伤心垂泪,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你好好想想,当时若不是我心丧若死,毫无斗志,就算你凌风剑法初成,我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你二十招之内击败?”
“若不是大嫂遭遇了至亲的背叛,看到了人伦的惨剧,以她乐天知命的性格,又怎么会不到一年就郁郁而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