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山下芥木在回救军营的路上撞上谭世夫那时候,徐三晚和姚鸦子带着一伙由梁晃的部下和抵抗组织的成员化装的山木堂狗腿子,进入到江岸边的驻防站。
驻防站是个三面围墙圈着一处江边码头的大院子,码头往外的水面上,日军用木桩和铁丝圈出一遍水面,铁丝网的内围用木头木板搭着一条走道伸向江面上的船只出入口。
出入口处搁着一条横跨两端的浮桥,浮桥两头各设一个木楼岗哨。
几个日军正站在设有拦杆的浮桥上和油毡盖顶的岗哨上,岗哨里的日军用探灯照向黑漆漆散着几点渔火的江面上。
另有两个巡兵打着手电光走在铁网内的水上木栈道,东张西望。
铁网至少圈着五亩水面,里面码头边停着一艘内河炮艇和两条小型驳船,还有一支100吨的巡逻机船。
除此之外,陆地上的院子里建有一个大仓库和两排营房和一幢两层楼的综合用房,二楼顶上建有一个环视四周的岗楼。
老鸦头经常出现在鬼子堆里头,很多人都认识他,加上他有山下芥木发给的派司,平时在日军的单位通行无阻的。
老鸦头以山下芥木要他带山木堂的人来协助江岸驻防的命令,通过驻站大门的守军,在驻军指挥室找到一个暂时指挥这里防务的少慰小队长。
这时驻防站只有一百多人的鬼子兵,很多在岗楼,大门处或操场码头上警视着。
鬼子指挥官听着远处城里的枪声弹响,加上总部军营里正烧起大火,这使得他燥动难禁,恨不得立马加入对敌的战斗中,可刚才带兵出去的上头偏偏留下他来守防。
听了老鸦头说明的来意,联队副队长要再从这里抽调兵力增援军部,另派山木堂的人来协防,一脸亢奋的小队长立即就传令调集人马到操场上候命。
但是小队长作为这里的临时指挥,还是多了个心眼,看着屋外跟过来的三十多人,不由担心这些人的防敌能力?
“就你们这些看着灰头土脸的家伙,能担起接替皇军的任务?”小队长说着下捶了离得最近的老鸦头一拳头。
这下正打在老鸦头肩膀伤口上,老鸦头痛得愣是站不稳的要软倒在地,亏着身边的徐三晚眼快的用身子顶住了他。
曾在空军学校学过两年日语的高飞,这下对小队长亮出老鸦头偷来给他的山木堂特行人员的身份证件,用日语严肃的说:“你这是在小看山下副队长的用人眼光?这下军部正遭敌人突袭,需火速救援,你的迟疑就是怠误军情。”
小队长见来人当中有真正的自己人,这才放心的去抽调人力,徐三晚看着其背影,用当地方言对其高声骂了句,让他赶紧去送死。
小队长还回头对徐三晚点了下头,以为人在催他赶紧的出发。
少尉小队长带着数十人奔出驻防站之后,这里的最高指挥官落到一个士官军曹头上,这人在气场上压不住假扮成山木堂特行成员的高飞,被以出官高他一衔的气势夺了他权力。
高飞随即命令士官军曹带一部份人回去营房休息,防务岗位暂由他山木堂的人来接替,数小时后再换班。
曹长便招呼各岗位上的一部份人回去营房休息,假扮特务和狗腿子的大部份人也分散到操场上和其它岗位。
这时大雨刚好落下来,几个往回去休息的日军营房的窗户和门里扔了几个手雷,爆炸响起,在操场上码头边和岗楼各处靠近日军士兵的人也先其一步对鬼子兵下手。
听到攻击的信号,原先埋伏在水面暗处的李四弟带着一些人划着乌篷船出来向水面驻防的日军袭击。
这次行动进行的得相当顺利,加上大雨和雷鸣电闪的掩盖,奔出驻防站不到两里路的日军都没发现身后的驻防码头遭到有计谋的清除。
老鸦头躲在日军指挥室里从窗户往外看着大雨中疾走或倒地的人影,听着外面密乱的枪声,一发大雨中穿来的子弹击破他前面的玻璃,从他身边擦过。
老鸦头又惊又气的躲到屋角,嘴里发出恶毒的咒骂,但心里想到往后他是做不成日军的走狗了,那小子之前跟他说的有办法护他周全应该是句慌言,不由的更加恶毒的骂起来。
想到山下芥木知道他老鸦头带着假扮山木堂的人来毁了江岸驻防站,劫走了那批能救好多人的药品,还不发动其他汉奸走狗刨地三尺寻他出来杀掉!
往后浦滨一带他都呆不下去,得亡命他方去了。
因此看见一艘藏在附近开进码头来接应那批药品的小运输机船的出现,姚老鸦子就想到要跟着这支船离开浦滨逃命。
让老鸦头没想到开船的人却是曾经险些被吊死在他眼前,跟他作死对骂的大块头周打轮。
周打轮站在船边看着码头上雨中的人们急急把仓库里抬出来的箱子搬上船上的货仓,他也听到了船边堤坝上老鸦子和徐三晚商量要搭船离开浦滨的意图。
徐三晚却在雨中拍着湿漉漉的胸膛对姚鸦子说:“跟着我!没事的,我有办法护你周全。”
穿了件从指挥室里拿来的日军雨衣的老鸦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说话的小子很是不信任。“你有个狗屁办法,天王老子对鬼子都没办法,我老鸦头的命还得由自个来护周全了。”
周打轮冲老鸦头喊道:“那你上船去,我送你走一程,但我担保你上不岸,你老鸦头的尸体见天就得在江面上出现。”
老鸦头悻悻的盯了周打轮一眼。
“你老鸦头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人,就别想着往外面跑了,可能会死得更快。”徐三晚对老鸦头说:“还是留下来跟鬼子周旋吧。”
老鸦头怨恨的盯了徐三晚一眼,这回他确定这小子之前是拿他当愣子了。
再说在大雨中疾走的马阿六和金宝穿过数条弯七扭八的路巷,甩脱身后的追兵,最后躲进一处无人看守的城村祠堂里。
黑漆漆的堂屋里充斥着一股腐臭味,雨水从破漏的屋顶不停地往地上滴,老鼠在供台上七歪八倒的牌位间乱窜。
马老六虚弱的坐在供奉牌位的供桌下的地台上,还一个劲地哭丧着懊恨着。
“往后我真要见不着我哥了,他要真死了,我他娘的就绑炸药去找山下芥木同归于尽。”他还在为之前没有去赴死给自己找慰藉。
“没准他们两个最后突围了出去,你那会过去真死了也救不了他们。”金宝在供桌上和供台阶上的牌位间摸索着,他看能不能找到火柴或火石之类能生着火的东西,因为两人被淋了一通大雨,身上还受了伤,只怕着了凉发起烧来。
“你说得倒天真,那时里外数圈鬼子兵拼了命的堵着他俩,就是会飞都兴许被子弹打下来了,咱俩那会冲过去,没准能分散鬼子的力量,给他们逃生的机会,可你他娘就是长肉不长胆儿。”
“可我不是想你留着命往后报仇么。”金宝咕哝了句,他从供桌下一堆香支和香灰里摸到了一个火柴盒子,可里面没一根火柴。
“想我哥这辈子为一个女人闹得身败名裂又亡命天涯,这回女人又失了踪,他要遭了险命,可真是没落个好下场。”
“你兜里还有火柴的没。”金宝走近唉叹不停的老六跟前。
老六哆嗦着嘴唇忍着寒冷和手臂的刺骨伤痛,从裤兜里掏出被雨水沤烂的香烟和火柴。
金宝从湿了的火柴梗中找出一些感觉还硬实的在他找来的干盒子的麟纸上一根根划着,终于划着火了一根,便用地上散落的纸钱点燃。
“这下生火,你要让鬼子兵摸过来发现了咱俩?”
“不生火烘下你身上的寒气,你可就没命了,你伤得可比我重,发起烧来还得了?”
外面大雨还在下着,金宝在刚才逃跑的路上就感觉到马老六身体的发热,这是他为什么进了祠堂就急着要找火柴的原因。
两人躲到屋角处,用积着灰尘的木牌位生起火来,将身上的上衣脱下来往火堆上烘着。
马老六被一发三八大盖的子弹打进了手臂的骨头里面,受了细菌感染,伤口周围已经肿胀发青,致使身体虚弱发起烧来,这回烤火对他都起不了作用了。
金宝看着他歪躺在墙角,又觉着外面下着大雨,他急得发慌了。
“你不要这样,别躺下来睡着了,打起精神来。”金宝拉起老六没伤的手臂,要将他提起来。
老六陷入昏弱迷糊,有一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看见屋里暗沉的空间映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在火光中,一个包着头巾穿套黑衣服肩头挎着个布包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