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惊的看着沈云卿,没想到她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一点情面都不留,蒋梨棠的怀里,刚刚出生的小儿子还在襁褓内哭喊着,嗓子都要哑了。
“云卿,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说与不说,你自己选。若是不说,手起刀落,你今后就只能孤家寡人的守着偌大的相府了。”沈云卿的声音冰冷得没有温度。
“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疯了?”
“沈易博,我原以为你高居丞相之位总有些眼色,没想到你如此愚蠢。不信你就试试吧,我这段时间见的血太多,再多一些也无妨,你看着办。”
“老爷,求求你救救我们啊,坤儿才刚刚出生,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啊!老爷求求你了,千万不要放弃我们啊。”蒋梨棠大哭了起来,她喊道:“她没有开玩笑,她真的会动手的!”
沈玉棠和沈玉莲两人也定定的看着沈易博,几乎所有人都清楚沈云卿没有在开玩笑,也不可能存着她下不了手的侥幸心理。就怕沈易博还抱有幻想啊!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青禾公主急匆匆的从芳华苑外面走进来,她看到这景象也是震惊非常。
“云卿,你答应过我什么?你怎么这样!”
“公主,我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在祭天的时候还救过他们,否则当日参加祭天的官员女眷未受伤的能有几个?”
“若是你今日得不到答案,你是不会罢休的,对吗?”
“若是今日沈易博不肯说,那他们就只有死。不需要怀疑,这不是我第一次大开杀戒,也不是最后一次。我盼我娘盼了那么多年,今天必须要有一个结果!”沈云卿的语气万分笃定。
只听青禾公主叹了一口气,她道:“丞相大人,瞒不住了,万般皆有定数,该来的躲不掉,你说实话吧。”
沈易博见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然后道:“十六年前我离开齐都外出办事的时候,在路上救了一个姑娘,将她带回府上养伤,她叫姬灵溪。
她长得很漂亮,你和她有七分相似。那时我年轻气盛,便存了纳她为妾的心思。但却一直没敢开口,直到有一天清晨我带着她到郊外踏青的时候,偶遇了圣驾。皇上见到灵溪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她。
后来皇上把她带回宫里,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她的消息。只听说皇上想要封她为妃,却遭到了她的拒绝。
当时我很惊讶,一个寻常女子,皇上想要便要了,她却能够拒绝。直到有一天,皇上终于失去了耐心,龙颜大怒的同时却同意了让她嫁给我,她嫁入相府之日,也就是她被囚禁在芳华苑之时。
后来,她大夫诊断出她身怀有孕。十月怀胎之后,便生下了你。她将刚出生的你托付给我之后,便离开了相府。
我怕她离开的事情败露,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不许任何人靠近芳华苑。一旦皇上发现她早已离开,他必定会降罪于相府,届时整个相府都性命不保啊!”
沈云卿听完沈易博的话心里震惊非常,他的话将她心里的一切都颠覆了,她呐呐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我的父亲,而皇上…才是?”
沈云卿后退了几步,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怎么会这样?
然而沈易博却摇了摇头,他道:“我确实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而皇上也不是,你的生父另有其人。”
“谁?他是谁?”
沈易博还是摇了摇头,他道:“我只在他带你娘离开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云卿,这是你父亲给你起的名字。”
沈云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一只手捂着胸口,让自己的心跳和情绪平复下来,听到这一席话的所有人,除却青禾公主之外无一不震惊。
可笑当初沈玉珊还一直骂她是野种,那么多姐妹里她长得最惹眼最漂亮,也最不同。
原来她不是沈易博的女儿,原来她的亲生父母在她出生之后就丢下她独自离开了,原来,她一早就被抛弃了。
“为什么?他们明明可以离开了却要丢下我?”沈云卿朝着沈易博质问道。
沈易博凝着眉,看着情绪近乎崩溃的沈云卿,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他们知不知道留着我一个人在这里,我过的什么日子?他们知不知道我最后走上了一条什么样的路?他们知不知道我懂了真相以后会有多难过!”沈云卿近乎是吼着把这句话说完的。
她的问题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她,留给她的只是一片寂静和茫然。
忽然,沈云卿笑了起来,她后退几步跑出了芳华苑。
“小姐,小姐!”素衣见此赶紧追了出去。影七也命人放下刀,跟着追了出去。
芳华苑内,沈易博铁青着脸,青禾公主面上全是无奈,沈玉棠和沈玉莲惊讶的尚未回神,唯有蒋梨棠和她的儿子逃出鬼门关后放声大哭。
沈云卿一直往外跑,跑出了相府,像是一只没头苍蝇一样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跑。她想逃离,想忘却,想发现这是一场梦。
她的娘,还在芳华苑里等着她,她温柔的怀抱,还是温热的。
然而没有,她没有醒来,这一切也不是梦,她确确实实是被她的亲生父母抛弃了,遗落在相府最卑微的角落里。
一辆马车从她身后疾驰而来,在她身边停下,影七道:“小姐,你要去哪?我带你去。”
沈云卿愣愣的看着马车上的影七,半晌后,她伸出手,影七拉着她上马车,紧接着马鞭挥动,马车极速行驶出了齐都。
几日之后。
微风在空中吹拂着,垂柳摇曳着妖娆的枝条扭动着身躯,悠然自得。
沈云卿斜躺在院子里的卧榻上,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池子里,蜻蜓点水。影七给沈云卿换了一壶新茶。
青柳别庄是她在齐都郊外买下的一处庄子,当初正是看中了这里环境清幽,人迹罕至,有这么个地方可以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