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夭说要弄死那些鲛人魂,我爸爸立刻撤掉布下的结界走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又找了顶灰扑扑泛着青绿色形状奇怪的帽子戴在头上,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出那是什么材质。
我们这才清晰的看到,原来那些鲛人魂并不是被困在结界里,而是被封印在塔中最大的水晶柱里。
见我爸爸只不过抬手摸了摸圆柱,那些原本冲我们张牙舞爪叫嚣的鲛人魂就飞快退回到了圆柱台阶顶端的平台上,白夭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兄弟,你用的是什么招数,竟把这些鲛人的魂魄封印进这水晶柱里去了?”
“嘿嘿,小意思,塞进去就是了,他们长得挺可爱,我老婆喜欢看我跟他们打架。”我爸爸笑着说。
“爸爸,我妈妈也在这里?”我挑眉,讶然开口问道。
“哎呀,可不能乱喊,我老婆姝云会误会我的!”我爸爸听我喊他,扭头往一个方向飞快的望了一眼,伸手捂住我的嘴。
像是做坏事担心被老师发现的孩子。
我顺着我爸爸扭头偷望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根雕刻生肖兔的粉色水晶圆柱后面竟隐约站了个黄色的人影。
那个人影看起来极为眼熟,看到的瞬间,我心中猛然一震,整个人如遭雷击般瞬间僵住。
我爸爸好像又对我说了句什么,我的耳膜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完全听不到。
也许是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瞬间,我机械的朝那个人影走去,一颗心狂跳如雷,眼中只有那人如冰雪般纯净温柔的笑脸。
那个人没动,手电筒影影绰绰的反光里,那个人似乎也在闪着光,就那么笑盈盈地望着我。
妈妈!
那个人竟是我的妈妈,姝云。
过度的激动让我的脚步有些虚浮,我一步步朝我的妈妈走近,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嘴唇翕合着愣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终于走到她的面前,冬子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光束落在我妈妈身上。
剔透晶莹,闪着淡金色璀璨的光芒,我这才猛然发现,这只是一尊雕像,一尊用黄水晶雕刻出来的栩栩如生的雕像。
我望着这尊雕像,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你不要瞎说话,不要在姝云面前说你是我的女儿,她会误会我的!”我爸爸从我身后冲过来,张开双臂拦在我妈妈的雕像前面,眼抽筋一般朝我猛眨眼睛。
“爸爸,妈妈的这尊雕像是哪儿来的?”我含泪望着我爸爸问道。
我爸爸愣了愣,抬手指了指最高处那截断掉的黄水晶柱子,有些骄傲的道:“那上面掉下来的,怎么样,我雕得像不像?”
我顺着他的手望向那截断掉的黄水水晶柱子,低头瞥见散落满地碎钻般的雕刻时挖出来的边角料,明白过来,这尊雕像竟是我爸爸亲手雕刻打磨出来的。
雕塑跟真人一般高矮,每一处细节都打磨得光滑圆润,连头上马尾辫的发丝都根根分明,连衣裙上的每一个褶皱都清晰分明,裙袂飞扬,似是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像,非常像!”我含泪对我爸爸笑道。
冬子和陆逍鸿他们也都围了过来,都望着雕像啧啧称奇。
“胡灵,这就是你真正的妈妈?”冬子将强光手电筒的光束对上了雕像的脸,扭头望了我一眼道:“你跟阿姨长得好像呢!”
“你别用灯对着姝云的脸,给她的眼睛耀到!”我爸爸闪身拦在雕像面前,一脸紧张的伸手将冬子手里的电筒打掉。
手电筒滚落在地,光束落在雕像的裙角上,那裙角上竟有丝丝缕缕的鲜红色血线,如一朵小巧精致的曼珠沙华开在裙角。
我心中一疼,抬头望向我爸爸开口问道:“爸爸,你是用什么工具雕出来的?”
见我神情紧张,我爸爸的脸色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慢慢从身上摸出一把军用匕首,放在手心里摊开给我看,嗫嚅着道:“我用这个雕出来的。”
说着又连连摆手道:“你放心,我没有伤到你妈妈!”像是怕我不信,又重复道:“真没伤到!”
我没说话,只是仔细打量着我爸爸的双手。
还好,只有一层薄薄的浅黄色的茧,并没有什么伤口。
想起白夭说我爸爸是因为受伤脑部淤血阻塞才导致的疯癫,我又严肃的望着他道:“爸爸,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爸爸愣了愣,忙伸手捂住自己头上那顶形状怪异的帽子,摇头否认道:“我没有受伤,头也没有被砸到!”
白夭极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我这才发现我爸爸头上的那顶帽子竟是一个灰扑扑的青铜鼎,青铜鼎的两耳正好扣在我爸爸的耳朵上,昏暗的光线下,不仔细看极像一顶形状怪异的帽子。
我瞪了白夭一眼,白夭忙捂住嘴,眼角的肌肉还在不停的抽搐。
“你没有受伤给这个东西戴在头上干嘛?”我伸手去揭我爸爸头上反扣着的那尊三足青铜鼎。
“哎呀,你别动,别动,给这个戴在头上柱子再掉下来就砸不到我了!”我爸爸一边嚷嚷着,一边用手去护那青铜鼎。
“爸爸,你先把这个拿下来,让我看看你头上的伤好不好?”我柔声哄他。
我爸爸望着我,感觉到我是真的关心他,手慢慢的从头上拿了下来。
我正要抬手去取他头上的青铜鼎,他忽然又抬手按住道:“等等,我们出去取,说不定那根柱子又断了再砸到我。”
“好,我们出去取。”我说着,牵着他的手,拉着他往石塔门口走。
心里酸酸的,鼻腔一阵阵发痒。
走了几步,我爸爸又回头望了望,开口道:“我的狗呢?别给它砸倒。”
我喊了一声肖恩,肖恩飞快的跑了过来,跟着我们脚边。
走到门口,我扶着我爸爸在台阶上坐下,柔声道:“爸爸,你坐着别动,我帮你把这个取下来。”
我爸爸抬眼望了我一眼,眼神纯净得像个孩子,点头道:“好,我不动。”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将肖恩薅了过去,紧紧搂在怀里。
肖恩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干脆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爸爸的手不动了。
白夭、郝敬德和陆逍鸿他们五人也都跟了出来,都静静的站在一边望着我和我爸爸,谁也没有再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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