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莱尔死了。”
皇家密探因为数次的折损信息获取的能力比起边缘的斥候不止差了一截，第二日的中午库克·培根才抱着必死的决心走入了熔岩洞窟中。
“那些贵族的钱呢？”
“那些商人的钱呢？”
布雷·查理曼第一时间询问他最在意的部分。
“没有了，我们在尸体附近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没有发现任何与云堡往来的魔力道具和魔力痕迹。”库克的语气沉重，但身体比语气更沉重。
“你是说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
沉重的龙威——属于创世的亚珈骨骼之上无法被法则剥夺的威严，以及熔岩之重的魔力，库克感觉自己被压在了无数缓慢流动的岩浆之下，几乎没有喘气的空间，更不用说回话了。
布雷·查理曼也知道自己的问题不需要答案，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他只是在找个人发泄不满。不论是作为帝皇，亦或是龙种，他都可以随意玩弄弱于他的生命。
“……”
重压让库克已经几乎昏厥，布雷那双冷血动物的竖瞳与眼睑不断颤动着，思考着要不要将自己手下的这个家伙永远凝固在冷却的黑曜石里。
只是对方看上去很忠诚，也一直佩戴着自己用于窥探外界的龙目。帮自己探听清楚了如今白石商会的会长的‘底细’。
“滚吧。”
重压消失，但熔融的岩浆潭还是涌起一阵波涛狠狠击中了库克·培根，将他的胸口皮肉尽数焚尽，留下可怖的碳痕和凝固的岩块。
库克被这一击打出了洞窟，勉强爬着离开了曲折的洞窟，在曾经的皇室寝宫中呼唤了自己曾经的队员，如今的副手。
露西急急忙忙赶来，快速用药水和药膏敷在已经碳化的皮肉表面，同时用小刀一点点剥离已经和皮肉黏连在一起，熟透的高温岩石。
烧红的热石灼伤了她细嫩的皮肉，但是她完全没有注意这些。
“你该走了……”
药膏清凉的魔力让近乎失去意识的库克微微回神，看着视野中模糊的人影和更加模糊的穹顶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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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约德·雷尔夫和布雷·查理曼都知晓了莱尔的死讯，他们手中剩余的郁金香毫不犹豫地全部抛售了出去，这也就导致了几乎是一时间，本就只剩下1金3银28铜半的交易价格一下跌落到124银78铜。
这意味着郁金香交易券的价格每张在正常交易的情况下再一次缩水了79银币左右，相当于一个小商队半年行商的收益。
可是如今的郁金香交易市场真的有正常交易吗？
答案是否定的。
曾经拥有花匠的那位男爵因为花匠的偷偷离开而损失了一大笔郁金香的交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花匠学徒维持住了自己高价收购的郁金香球，继续借助郁金香球炒高一种类似于赌郁金香的玩法。
借助这种人类的贪欲赚到了不少金币和订单。
“不不不，您不能这样做，这样做是违背契约精神的！是会被契约公正的神明唾弃的。”
男爵抱着一个看上去穿着华贵绸缎的肥胖商人祈求着，完全没有一点贵族的气度。
“我只是把给你的订金按照现在郁金香的交易价格重新核算而已，这些本就是你该退还的。”
这个商人拿起了当时两人签署的协议，只是在原本是印花的地方被用极细极小的花体字沿着印花的位置写下——
【如果郁金香价格降低，卖方需要给予买方等同于市场变动的差价作为补偿】
完全没有说郁金香价格升高会如何，这就是奸商才会给自己留的后路。他或许已经被不断上涨的郁金香价格迷了眼，但作为有着行商经验的商人，他深知不要把钱都放在一个地方的道理。
就像是现在坐在休息区看戏的那个面粉商人。
他在价格只是跌了2金币的情况下就摆出了自己曾经价值20金的极品郁金香，最后以17金145银2铜的价格直接转卖给了白石商会，立刻就被人以18金买下了。
如果林恩在这里，能够评价一句这个面粉商人激流勇退。他此刻手里攥着一枚金币，眼睛已经盯着价目牌看了许久，犹豫着他还是摇了摇头，悄悄地离开了白石商会。
在他走后，男爵和商人之间的扯皮也有了结果。
商人联合数个签署了差不多陷阱契约的商人逼迫着男爵赔钱，这种本该事关贵族派脸面的事此刻已经没有贵族顾忌了，毕竟像是和这个男爵做的事差不多的贵族也有不少，此刻都是祈祷着自己这边不要也出现索赔的家伙。
只可惜他们的祈祷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期许，陆陆续续就有商人开始找到他们，甚至是同为贵族的同胞们也找上了他们。并不是所有的贵族都有花匠。
“我真的拿不出钱了……”
花匠男爵哭嚎着在地上撒泼，像是一个无赖一样。
“混蛋，你还是高傲的贵族吗？我们的钱都去哪儿了！”
一个看上去像是贩卖武器的商人一拳砸在了男爵脸上，几颗相比于平民白皙了几分的黄牙被这一拳带着血沫飞了出去，在光滑的石板地面上蹦跶了两下。
“混……蛋……你们这些……商人……居然敢……殴打……殴打……”
男爵还没说完，就又是被那武器商人一脚踢在肚子上，呕出了绿绿的还没消化完的菜汤。
“停下，白石商会内禁止武力。”
巴雷特·雷尔夫的捕奴队上前制止了这场殴斗，将两人隔开。只是这样的殴斗一旦开始，这些天郁金香暴跌的躁动和愤怒、失落和痛苦一股脑地都涌了上来！
“还钱！我的钱！”
“我不管，那个田你已经给我了！”
“行行好，我是借钱买的郁金香啊……”
“混蛋，现在这些郁金香不值钱了，老子凭什么还钱！”
“嘭！”
又是一拳到肉的声音，拥挤在交易牌前的商人和贵族开始你一拳我一脚，周围的桌子、陈设都被混战反倒，很快血腥味弥散了起来。
“我说停下！”
“噗呲！”
捕奴队的队长抽出了刀子，直接砍下了一个闹事的商人脑袋，随着头颅的断裂井喷的鲜血直冲穹顶，血点溅落在二楼的扶手上，打在巴雷特·雷尔夫的窗脚。
“下去告诉安德隆别太过分了，我还需要这些商人把水搅浑。”
他对着身后的菲丽丝开口，猫耳娘立刻下楼制止了这场骚乱。
她走到安德隆身前，握住了刀刃随意一扭就把不错的铁器给握断，盯着眼前脸上有着各种伤疤的男人露出一个危险的眼神。
“主人不希望你把这里搞得难以收拾。”
“……是……”
盯着地上断成两截的刀刃，安德隆识趣地后退，只是示意其余拿着武器的手下继续威吓在场殴斗的人。
事实上也不需要多此一举，随着血液的飞溅，在场的众人脸上都沾着血渍，那些胆小的、依靠祖上功绩的贵族——比如花匠男爵，他双腿打颤，一股骚臭从他的胯下不断向下滴落。
“……”菲丽丝皱起眉，鄙夷地看了眼男爵，转身上楼复命。
“别……别杀我！”
“等等我！”
白石商会内的骚乱再一次出现，只不过不再是殴斗，而是逃命，原本热闹嘈杂的大厅瞬间就剩下一具断头的尸体和守在这里的捕奴队。
只是很快，就有人重新走了进来，是那个面粉商人。
他带着小学徒，手里拿着破烂的布袋，越过了那具尸体来到了交易口。
“今天已经不再交易郁金香了，这几天都不再受理郁金香交易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非白石商会的郁金香交易也停止了。
“不，我不是卖郁金香的，我想问问那几个田地是真的可以购买的吗？”
商人指了指挂在交易口的木牌，记录着临近帝都的几个大型田产，都是贵族们曾经拥有的田地，甚至还有配套的磨坊。
“当然，这本来就是那些商人作为购买郁金香的抵押，很便宜。”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那我全买了！”
商人咬咬牙，将布袋解开，里面的金币叮叮当当全部落在了交易口。
巴雷特盯着那些土地的交易牌被撤下，笑容逐渐浮现出来，他的目标始终是约德·雷尔夫，那些被挂在交易口醒目位置的田产都是和沃金斯商行走得很近的贵族，他们或许是沃金斯商行的债户、或许是沃金斯商行的客户……总之，他们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的田产就是他们资产的一部分，这些资产通常是固定的，就算是被作为抵押物也依旧会在没有卖出前归属在抵押人的名下，因为在贵族们眼中，就算是一时落魄，属于自己的田地也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只是……他们都不在意那些因为土地被其他人设局坑骗而家破人亡的同类。
约德·雷尔夫也没有在意，他总是高高在上，对于一切有着自己的衡量标准——排除他，一切关心的只有是否能给他供给收益的活物。
那些挂在交易口的田产不是活物，而贵族们也依旧认为那些田产是自己而和沃金斯商行通过气。
没有人注意到如果那些田产、作坊、土地被买下后，他们会怎么样。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