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响,喜轿上路。
初七双手叠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端坐在花轿内。
虽然她这一次的人设不是道士,但是,托上一个任务的福,她之前学习的那些道门知识还没有全部忘记。
根据今日这一路在白河村中观察的情况来看,整个村子沿着白河的东西两岸被划分为两个场景。
东岸为红,是为喜鬼。
西岸为白,是为丧鬼。
二者皆以唢呐开道,若她所料不错的话,最终,两支队伍将会在河中心的祭台边上汇合。
到了那个时候,红白对冲,双煞相逢,这只诡异,才能算是彻底成型了!
不过好在,现在她已经成功取代了红煞的位置,接下来就算白煞再凶,也凶不到哪里去了。
只是她还是稍稍有些担心吴衺和张启灵两个人,毕竟就算他们身上的气运再强,可以各种逢凶化吉,但再怎么说,毕竟也是肉体凡胎。
张启灵的血液虽然特殊了一点,有驱邪避秽的作用,但那也不是什么可以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的东西。
万一白煞发觉了不对,提前对他们动手的话,搞不好张启灵会先一步死于贫血。
万幸的是,初七到现在都还没有感应到吴衺有使用《诡遇志》,将九头蛇柏和血尸召唤出来的迹象。
这也就说明事情还没恶化到她想象的那一步。
那么,吴衺和张启灵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了呢?
之前在与初七分开后,他们二人就暂时组队,一起去了白河村的西边。
那里也的确是满目皆白。
而且,与初七在村东那相对和平喜庆的氛围和待遇不同,他们俩一露面就迎面撞上了一户正抬棺游街的队伍。
并且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撒了满头满脸的纸钱和纸灰。
紧接着,那些披麻戴孝的哭丧者们动作一顿,而后就像是闻到了新鲜血肉的鬣狗一般,成群结队地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他们脸上还带着方才哭出来的泪水,嘴里还在不住地“呜呜”叫着,可是伸向两个大活人的手指甲却在瞬间变得又长又尖。
吴衺丝毫不怀疑,那样长的指甲,只要稍微碰到他一下,就能从他身上抓下来好几条淋漓的血肉!
在这样乌泱乌泱的围追堵截之下,吴衺和张启灵被迫兵分两路躲避这场大逃杀。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吴衺最终被那群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的哭丧者们逼进了一个义庄里面,而后又误打误撞地钻进了一个恰巧空无一人的棺材里。
借着棺材板还泛着潮气的腐朽气味做遮掩,吴衺这才侥幸躲过了哭丧者们的嗅觉搜查。
只是没等他躲多久,吴衺就突然感觉到脑子一晕,身上也变得软绵绵的,连爬出棺材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以前,他只来得及将《诡遇志》从怀中掏出,并将之紧紧握在了手中。
而另一头的张启灵则是要比吴衺躲避得更加艰难一些。
哭丧者们似乎知道他不好对付,因此前来围堵他的人,比起吴衺那里足足要多了一倍!
不仅如此,这帮哭丧者不仅会物理攻击,他们还会使用特殊的纸钱和纸灰进行辅助。
这些东西不知道究竟是用什么做成的,一旦粘连到皮肉上,就怎么也甩不掉了。
很快,张启灵就在哭丧者们的四面围攻之下彻底变成了一个小灰人。
就在肢体尽数化作灰色的那一瞬间,张启灵只觉得自己的血液竟不受控制地逆流了起来,心脏跳动的频率也跟着逐渐变慢,呼吸更是趋近于无。
哭丧者们再次恢复了治丧的秩序,领队的哭丧者沿路撒着纸钱,哀怨惨痛的哭嚎声也同步响了起来。
随着纸钱的飘落,张启灵的肢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动着,缓缓的,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跟着加入了哭丧者的队伍中。
他眼中的清光逐渐消散,恍惚间也要跟着身旁的人一道开始张嘴号起丧来时,左腕上兀的一烫。
在旁人都看不见的地方,那条跟随了他不知究竟多少岁月的红绳开始缓缓溶解,接着又毫无阻碍地沉入了他的皮肉中。
他的手上蓦地一沉,有什么东西精准地掉落进了他的掌心里。
他屈指轻轻捏了捏,是那枚写满了藏文的老旧平安符。
虽然身上的灰烬仍未褪去,但张启灵却知道,哭丧者们的勾魂术,已然对他失效了。
只是垂眸沉思了片刻后,他看着一行人高调地往义庄里走去,张启灵抬手拉了拉卫衣帽子,也跟着走了进去。
第一次扮演傀儡,张启灵的业务还不是很熟练,他的动作比起之前要灵活了一点,惹得身旁的哭丧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索性他的脸上一贯也没有什么表情,因而也哭丧者看不出来他究竟有没有失去自我意识。
只是对于自家强大勾魂术的盲目信任最终还是让哭丧者放过了这个疑点。
让我们恭喜张启灵同志成功打入敌人内部!(鼓掌.jpg)
现在,夜已深沉,申时三刻,唢呐催命。
他们该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