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办公桌后那个踮起脚才能勉强露出呆毛的银发正太，夜神空脑海中顿时有着许多念头一闪而过。
原来如此，看不见对方的原因，是因为身高太矮吗？
不，现在不是在意这种细节的时候。
这种毛茸茸的耳朵，绝对不应该是属于人类的生理特征。
不出意料的话，对方的真实身份应该是妖怪，而且是一只如假包换的狐妖。
可是，既然身为妖怪，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问自己这里卖不卖狐狸......
这是什么意思？
对此，夜神空也有些费解。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在没搞清状况前，最好还是不要轻易的惹怒对方。
被近身到了这种距离，而且自己还没有有限手套的辅佐，即便对方的体型看起来只是个正太，但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自己恐怕会在一瞬间就被秒杀吧......
不过从对方的神态来看，这种少有的清澈眼神，似乎很容易上当的样子......
霎时间，夜神空打定了主意。
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或是恐惧，而是略微低头，视线落在狐狸正太脸上，饶有兴趣的询问道。
“哦？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呀，咱就知道，这里果然是卖狐狸的地方！”
正太狐妖双眸中绽放出喜悦的光彩。
他随即骄傲的抬起头，小手自豪的按在胸前有些破旧的白袍之上。
“是味道。”
“咱这一路上，都是闻着味道过来的。”
“你说......味道？”
夜神空微微皱眉。
“是哒，咱鼻子很灵敏的，嗅到了这里有狐狸的香气。”
小正太仰头望着面前的夜神空，一脸确信道。
“而且，就是从老板你身上传来的。”
狐狸的香气......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
听到这话，夜神空不禁陷入了思索之中。
是因为自己与稻荷神的狐狸神使接触过吗？
还是说......
不待夜神空思索出结果，面前的小正太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
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夜神空。
“那老板，你们这的狐狸怎么卖？”
“嘛，总之先不要急。”
夜神空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坐。
“在卖给你狐狸之前，按照流程，你还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哦，好哒。”
小正太随即跳到沙发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等待着夜神空的提问。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是从哪里来的？”
“甲斐，甲斐梦山。”小狐妖立刻回答道。
“山脚下的人类都管咱叫白藏主，老板你叫咱小白就好。”
甲斐？
听到这个名词，夜神空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是古时霓虹人们对于山梨县的称呼，距离这里大约有着二百公里的路程。
即便隔着上百公里远，依旧能够敏锐的捕捉到从东京都散发的气息吗......
看来，对方也不是什么小妖怪啊......
夜神空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那么小白，你打算如何支付购买狐狸所需的代价？”
“这个咱还是知道的，要给人类的货币。”
说罢，小正太站起身，重新来到夜神空面前。
从腰间的兜兜里掏出来了几枚黄澄澄的铜币，认真的在桌子上一字排开。
摆完后，有些不舍的望了这几枚钱币一眼，随即龇起小牙，自信的伸出两根手指。
“老板，温一碗油豆腐，再来一只母狐狸。”
它想了想，又补充道。
“哦，对了，毛色最好是白的，咱喜欢白毛。”
望着桌上的铜币，夜神空的目光顿时变得若有所思。
或许是因为主人非常在意这些钱币的缘故，其表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是江户年间的宽永铜币，目前的市场价约在一千日元左右。
不过，这些铜币的价值并不在它本身的价格，而是通过这枚钱币，能够大致推断出这只狐妖的具体岁数。
大概距今有三百到四百年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很有可能是一个三级特异点......
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可爱的小正太，实际上却是修行了数百年的大妖怪吗？
夜神空思索着问道。
“那么，下一个问题。”
“小白，你要买狐狸干什么？”
对此，白藏主也并没有隐瞒，坦诚道。
“咱想娶回家当老婆。”
“当老婆？”
听到这个回答，夜神空面色不禁有些怪异。
“是哒。”白藏主点了点小脑袋。
“咱这次出来修行的目的，就是成为一只真正强大的狐妖。”
“为此，咱必须快快成长起来。”
“而在咱出来修行之前，父亲曾经告诉过我，只有找到老婆之后，咱才能长大。”
它语调稍稍一停顿，有些困惑道。
“可是父亲还说过，只有等咱长大了，才能去找老婆。”
“所以咱一直搞不懂，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去找老婆。”
说实话，我觉得你很有可能误会了你父亲的意思......
看着陷入了逻辑闭环的白藏主，夜神空不禁默默吐了个槽。
他听着对方继续说道。
“直到有一年冬天，咱救了一名被大雪困在山里的人类。”
“作为报答，那个人类给了咱这种叫‘钱’的东西。”
“说是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有它，就都能够买到。”
“那个时候，咱才明白过来。”
“原来老婆不是找的，而是要去买的。”
说到这里，小正太的情绪忽然低落了下来，修长的睫毛将眼眶遮住了一半，低声道。
“本来，咱早能买到老婆，成长为真正强大的狐妖了。”
“可是，咱发现，虽然咱有了钱，但到处都已经找不到狐狸了。”
找不到狐狸......是因为那位妖怪的新王将霓虹的妖怪都带走了吗......
边听着对方的话，夜神空边思索道。
“就这样，咱等到梦山的树都换了好几次。”
“直到这一次，咱又重新嗅到了狐狸的气味，所以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咱都必须买到老婆才行！”
“原来如此，想要变得成熟起来是吗？”夜神空沉吟道，“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呀，老板你也这么觉得吗？”
白藏主仿佛发现了志同道合的同僚，圆圆的小脸上笑容灿烂。
“不过——”
夜神空语调出乎意料的一转，满含歉意道。
“很遗憾，我不能把狐狸卖给你。”
“欸？为什么？”
这个回答显然有些出乎白藏主的意料，目光不禁变得有些呆滞。
夜神空轻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物价在涨啊。”
“或许这些钱在你那个时代能买到一只可爱的白毛狐狸，但放在现在的话，已经连狐狸毛都买不到一撮了。”
“啊？还有这种事？”
白藏主顿时傻眼了。
它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空荡荡的兜兜，为难道。
“可是老板，咱已经没有钱了......”
“能不能便宜点卖给咱，咱下次会给你从梦山衔苹果来的......”
看着对方那难以掩饰的失落之情，夜神空勉强松口道。
“这样吧，如果你能再添一点珍贵的东西的话，我就破例卖给你。”
“真的吗？”白藏主惊喜的抬起头。
“那，啥才算是珍贵的东西？”
“比如说，咒印。”夜神空道。
“咒印？”
白藏主惊讶的看着夜神空，随即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不行！”
“父亲说过，咒印是很重要的东西，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去爱惜它，咱不能把咒印给你。”
“那么，你父亲有没有说过，老婆又是什么样的东西？”
夜神空适时的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小正太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当然，当着母亲的面，父亲跟咱说过，老婆是值得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东西——”
说还没说完，它自己就已经愣住了。
随即一锤手心，恍然大悟道。
“啊，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老婆是要拿咒印换回来的啊！”
看着面前雀跃的小狐妖，夜神空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你明白了就好。”
“那好，咱同意了，咒印可以给你。”白藏主扬起头道，“老婆在哪领？”
“别着急。”夜神空道。
“如果想让我把狐狸卖给你，那还有最后一步流程要走。”
“欸？怎么还有？”
白藏主有些惊讶。
“这是基于双方的幸福去考虑的，毕竟站在我的立场上来看，我也不能随便把狐狸卖给其它居心叵测的妖怪。”夜神空严肃道。
“唔......有道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白藏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不过，它随即又产生了新的疑问，举手提问道。
“可是老板，咱怎么样才能证明自己不是那种妖怪呢？”
见状，夜神空从容一笑。
“放心，这其实很简单。”
“只要彼此之间能多一些了解与接触，那自然而然的便能感受到内心中的那份真实。”
“所以说，为了多了解一些你的性格，你可能需要在这家事务所工作一段时间。”
“如果能在这段时间之内能获得我的认可的话，我就答应帮你找到老婆。”
“但是，如果你做不到的话……”
他的声音稍稍一顿，语气变得无情了起来。
“虽然可惜，但也只能请你回去好好反省了。”
听到这话，白藏主双眸中顿时绽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连头顶的呆毛都竖了起来，激动道。
“真的吗？那咱会好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