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聪明。”他到桌边打开电脑,“把床上手机带过来。”
“别卖关子,汉武帝有钱,所以打猎用金鞭?”她坐他身边。
“我也凭空猜测,鞭子如是汉代的,就值了,再要是那个人用过的,就更值了。”他忙着登录qq,“金柄上的狗,是那人的名字。”
她猛拍他肩膀一巴掌:“真能糊弄我,著名人物,叫个狗名,什么狗?金毛、拉布拉多,还是藏獒?”
“没学问。”他点击小杨头像,敲上,“在吗?”转身按住她乱动的双手,“我喜欢看人物传记,记着历朝历代很多著名人物,名字叫狗的却只有一位,他的赋和琴冠绝天下,女人只知道他**倜傥,无法想象他有个狗名。”他起身从床上拿起鞭子放在窗前的椅子上,边调整角度边拍照。
她按他的提示思索:“赋琴双绝的,只能想到一个人,快讲,别吊胃口。”
“你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他。”拍完,插ubs接口,他又敲键盘,“有几张图片发给您,有空帮我看看。”点开豌豆夹,导出图片,建文件夹收好,再复制发送。
她瞧着他忙个不停,心里无论如何不能接受那人有个狗名:“究竟叫什么狗?”
他盯着显示屏:“司马相如出生后,父母为了好养,给他取个乳名叫‘犬子’,一直叫到大,叫相如,是因为他仰慕蔺相如,除了赋琴,从小精于骑射剑术,先后给景帝和武帝当过侍卫,因赋写得好,后来升了官,遇到这边有动乱,武帝就派他过来安抚,说不定因为他是川人的缘故。”
“这样啊,能把鞭子跟他联系一起,真不容易!”她琢磨后疑窦丛生,“他很富吗?居然用金鞭。”
“家里不富,当官后也没什么钱。”见图片发送完,关闭对话框。
“这就奇了,只凭一个字,就断定是他的,悬。”她有些泄气。
“没错,但有另一种可能,你肯定看过他情挑卓文君的故事,那琴叫‘绿绮’,价值不菲的传世名琴,梁王送给他的,就因为他帮梁王写了《如玉赋》,当年为安抚动乱回川,慕名求赋的亲朋好友肯定不少,其中有人知道他爱骑射,就送他一条奢华的骑鞭,这叫什么?这叫润笔,跟找书法大家索字一样,也都回赠钱物的。”他见她迟疑地点头,“我想,在回京城之前,他又把金鞭转送他人了。”
“我也觉得这鞭子不称手。”她又抓起鞭子。
“你是劲小,过去的人比我们劲大,何况经常骑马。”他接过鞭子,“把它送人,是为了避嫌,拿着一条这样的鞭子在京城挥来舞去,易招人眼,反正,这是我认为的合情合理推演。”
“你能想到这么多,除了赞叹,就只有赞叹。”她抚摸鞭子,“要送给朋友吗?我有点舍不得,挂家里留个纪念多好,你的第一件收藏。”省略一句留心里。
“还真是。”他拂她的刘海,“送朋友,是我当时的说辞,免得引起他们的猜疑,还有,我的原则是收而不藏,至少目前还没那种雅兴,借你的钱,也得赶紧还,它要能带来收入,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它卖掉。”
她面露不悦:“说什么还不还的,钱是我出的,就当我买的,现在送给你了。”又脱口而出,“这是我俩的纪念。”
他暗自一凛,按她的说法,这鞭子至少算二人共有,原因在于她一直不认为是借的钱,本是不分彼此的好意,要卖,得经她同意,卖不成还好,无非多件摆设,真要卖了,所得全部理应有她一半,不是吝啬,而是觉得自己做事不清不楚,当时在众目之下,总不能递给她一张借据,再一次为手头拮据感到莫名的窝火,摆脱窘境的心情愈发迫切。
“说话啊,我们不卖了。”她压根不清楚他的真实内心。
他知道劝说没用,笑道:“鞭子图片发过去了,看专家意见吧,你想想,我的第一次收购就成功,对我的意义有多大,如果有钱了,我们可以拥有更多有意义的纪念,相处也会更自然,总不能次次你埋单,净等着你来救济。”男人实说自己困难,女人往往稍加体谅。
“你现在没工作,暂时缺钱,那我就该承担我的义务,陪你走出低谷,只要你不像外人似的分得这么清楚。”她紧紧搂住他,“当你是把至宝牌,我坚定不移地跟庄,再说了,原来存的那些钱,放哪也没用。”
尽管与他的设想不符,知道她说的根本无可挑剔,自己要再说什么,让她明显感觉自己有异心,说不定第一次争吵因此而起,他在意的是,如果有第三人掺和生意的全过程,特别是女人,会无缘无故地带来无尽的麻烦,获利后的花销与归属尚在其次,而眼下就是她掺和的开始,也许还是决裂的开始。
他有意点上一支香烟,借机起身到窗前整理思绪,前思后想,觉得要完全避开是不可能的,那只宝盒已把二人缠紧,直至紧到相互无法呼吸,她可能再次受到伤害,却别无良策。
“还有什么其他烦心事吗?说出来呗。”她到他身前。
“在想刚才发过去的图片,又想起那只参加拍卖的瓶子,心里有些不安,没底。”他本能地说着谎,担忧一件更没底的事,沈鸿滨要知道他现在的情形,会是怎样的歇斯底里,女人总觉得是男人让她们受伤,殊不知男人经常处心积虑地保护,结果还是弄得遍体鳞伤,女人往往区别不清楚情感与伤害的界限。
“是不是经济很困难?”她直截了当地问。
“想出手援助?不用,我平时也没什么花销,两天前几乎不下楼的。”他至少清楚经济与情感的界限。
“知道你的性格,清高中带点虚伪,不过,这也是我最看重的。”她四下看看,满脸坏笑着问,“越来越热,要不给你装台空调?”
“真想成为我的债主啊,没事,我不怕热。”他把烟头扔出窗外。
“也挺好,你以前一直是我的债主,我也过过当债主的瘾。”她坐回沙发穿鞋,“收拾一下,出去吃饭。”
下午,屋内气温迅速攀升,何青屏打开难得一用的电扇。
正查阅有关少数民族的资料,qq响,点开,小杨:“不好意思,昨天休息,没上网。”
他回复:“没关系,本来就够麻烦你们了。”
小杨:“早晨把四件藏品的图片转给专家,刚才他说,东西都不错,除了那条鞭子,没法下结论,其余的应该是真品,说如果你方便,可以带实物到公司来。”
他沉思一下:“代我谢谢曾总,如果要来,我提前通知你,主要看是否赶这次的春拍会。”
“嗯,那件陶罐很有模样,来,一定带上它。88。”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如何转达张松,带上几件东西去,开销怎么办?确定参拍,费用怎么办?拍成功还好说,不成功,问题就多了,销售属自己的特长,服务于他人,就失去了优势,关键是并不希望别人在自己的帮助下成功,那会使精力分散,说不定会堵塞许多自己的机会。
他不认为想法过分,原因是张松曾经有欺骗自己的表现,而那三个缘分,完全与冯运无关,即使有关,也只是根据需要决定是否尽力,还有一层,不想仓促间再次见到沈鸿滨。
他将无限希望寄于那只蓝釉四系瓶,离6月15日的拍卖会还有二十多天,在难耐地酷热中煎熬,是自己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