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二天,张松到套房:“下午我走,就等着先碰一面。”
“干嘛急着走?”何青屏扔给他香烟,“也没能好好陪陪你。”
“说哪里话,前天让朋友在清风坝找房子,昨天回复了,两层楼,等我去看。”张松扫视一圈房间,“你一时半会走不了,我把事情弄清楚,看一共需要多少,然后给你电话。”
“说干就干啊!”何青屏坐床头,“觉得快餐店真适合?”
“那一带有区政府和不少机关,弄一家像老麦老肯那样的餐厅,环境干净,就餐方便,一定火。”张松将想法和盘托出,“店名就叫‘麦肯香’”。
“呵呵,这是侵权,要吃官司的,也不好听。”何青屏听得怦然心动。
“那你给想一个,我头都想破了。”张松指地面,“楼下能订机票吗?”
“能订。”何青屏摸摸脑袋,“反正不着急,名字让我想想。”
“你呢,打算哪天回?”张松起身。
“孩子要我再呆几天,比你晚回三、四天吧。”他想起白岚的出差期限。
“急什么?多陪陪她,好容易来一趟。”张松边走边说,“给鸿滨讲,中午请她吃饭。”
“好,回去后,先别跟白岚照面,让她觉得我俩一起回的。”何青屏跟过去关门,心又飞回螺旋峰,不知谭诚金在忙什么。
翌日,何青屏陪孩子购物,给她卡上打了二十万,嘱咐暂时跟妈妈保密。
午后,他驱车赶往“重洋天地”,随身携带两只金、蓝圆筒和张松的三个“缘分”。
满脸歉意的小杨迎出:“何大哥,蓝釉瓶流拍,很不好意思。”
“那你麻烦了。”何青屏开玩笑,“流拍那么多,你得羞愧死,没必要。”
“说的是。”小杨把他领进会客室,“要拿蓝釉瓶,需签个字。”把合同附件铺桌上。
“它寄放在申市朋友家里,你们可以继续联系有意向的,能私下交易最好。”何青屏接过笔,看着眼前曾带来憧憬的失败协议,在暗暗唏嘘中挥笔了断。
“是你本人,就无需复印身份证,合同要到文物局注销,我去拿瓶子,顺便请曾总过来。”小杨收起协议。
“春拍不顺利,期待秋拍,会成功的。”何青屏安慰他,“晚上别忘了。”
“没问题,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小杨指随即出门。
何青屏打开黑色旅行箱,露出四只金色古董包装锦盒,取出青花瓷瓶、均瓷香炉和陶罐排放桌上,又把蓝釉瓶放入空盒。
“这次又带不少宝贝嘛。”曾总示意他不要起身,放下显微镜和微型手电,“图片上看,都非常不错。”小杨进来陪坐一旁。
“到底如何,得你们的金口玉言。”何青屏弯腰从箱子夹层拿出两只精美纸盒,“知道两位抽烟,小意思。”
“什么啊?”曾总看清是两只zippo,价签上有2880字样,“这太贵重了,不能收的。”
“当地摊上买的。”何青屏分送他们面前,“曾总,我总来麻烦,就当纪念。”
“本职工作,你还是带回去吧。”曾总又推到他面前。
何青屏收敛笑容:“那好,我不看了,这就走。”拿起青花瓶欲放回盒子。
小杨忙向曾总递眼色:“收、收,我替曾总作主。”
曾总也笑道:“不收,不能继续工作,好,我收。”
“‘洗眼’费,跟画家润笔一样。”何青屏放下瓶子。
“呵呵,新名词。”曾总摸摸自己的眼眉,“女人描眉,男人洗眼,这样洗一洗,开始工作。”拿起青花瓶,移动显微镜观察,看完一声不吭,继续看完香炉和陶罐,最后用手电照照瓶底,轻轻点着头。
“莫非有问题?”何青屏有些没底。
“它们怎么得到的?”曾总走程序。
“朋友的,说等鉴定后再付款。”何青屏猜测他的意思。
“那你们关系非同一般,才可能让你拿走东西。”曾总指着陶罐说,“商代中期的,泥制黑皮陶,人字纹,产于中原地区,较商代晚期名贵的白陶来讲,占陶器的比例要高一些,但它整体结构复杂,烧制较为困难,器型,是它的显著特点。”又指青花瓶,“瓷器,首推摆件,绘画,首推人物,再加‘清三代’官窑和本身的精致,已确定它价值不菲,甚至可以入选拍卖会画册封面。”
“这只陶罐,大体值多少?”何青屏心里一颗石头落地,欲知道订价范围。
“它究竟值多少,得请另一位老专家确定,对了,就是上次给你们鉴定的那位,特别是汉代以前的陶器,国内无出其右。”曾总把玩香炉,“这种窑变形成的海棠红宋代均瓷,让我联想到古代美人,忧伤中带着淡淡羞涩,就我个人来说,特别喜欢,总之,全是真的。”
小杨道:“秋拍会正在筹备中,计划11月申拍,12月港拍,准备参拍几件?”
“打算这三件都参拍,等老专家拍卖鉴定时,最终确定,就等你通知。”何青屏装陶罐。
“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曾总瞟一眼箱旁两只圆筒,“没别的事,我先行告退。”
“呵呵,没完呢。”何青屏把盒子一一装箱。
“你是说那筒里的东西?”曾总再瞟圆筒。
“它们是主要目的,你看字画吗?”何青屏捧起金色圆筒。
“佳缘公司经营两大块,字画和瓷器,小杨,你说过嘛。”曾总把打火机收入衬衣口袋。
“我不知道有字画。”小杨握住筒的端头。
“突然袭击。”何青屏从套里抽出银色金属筒,立在地面,曾总弯腰取字。
“何大哥,这两个月,你好像收获颇丰?”小杨起身。
“跟你说过,想好好合作几回。”何青屏靠墙放好金属筒,接过字,“金色筒装字,蓝色筒装画。”
“谁的字呢?”曾总解开金色绸结,提醒小杨拿走打火机,打开动作舒缓轻柔。
尚未全展开,只见到几个字,曾总面色凝重如山,小声惊呼:“天啊!枝山草书,枝指山人,快,在桌上放好。”
小杨与何青屏各拽住一角,曾总像一只正在搜寻的警犬,辨认完题跋和十多枚印章,又闻闻背面,仔细确认纸质:“怎么得到的?”
“十五万收的。”何青屏复制回答。
“那你是捡着大宝贝了,这是祝枝山的《新春日》。”曾总的手带着极强的书写韵律跟随笔画起舞,“‘拂旦梅花发一枝,融融春气到茅茨。有花有酒有吟咏,便是书生富贵时’,它参拍吗?”
“想,还待确定。”何青屏喜欢看行家在字画前的痴迷神情,越痴狂越价高。
“一定轰动,这些年,像这种名家的字基本绝迹,一年见不到几件,被人藏家里了,参拍大多是近代或现代书法家的,珍品,一件难求啊!”曾总站直身体,眼神一直拴在字上,“迫不及待想看蓝筒里的画”。
“很巧,画家跟书法家是老相识。”何青屏卷字。
“老相识?”曾总终于抬起头,脸上闪烁心中猜想,“会真这么巧?”
“就这么巧,祝枝山字唐寅画。”何青屏打蝴蝶结。
“最好把毛总请来,他是唐的忠实粉丝,三年前,佳缘曾拍卖一幅唐伯虎的画,签协议前,他差一点就自己留下了,事后心疼啊,总唠叨,像魔怔一样。”曾总表情有些走形,“你这次带来的可都是重磅,祝字唐画,搁一块拍卖,能上申市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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