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洁拉直水管,接上洗手池的水龙头:“哎,每棵都浇透,不然太阳出来就打蔫,个个没精打采的。”挥竹条赶汉堡,“回窝去。”
“不会淹死吗?”鸿滨顺着墙边给花盆浇水,“水太大,土都冲跑了。”
“至少灌半盆,凤凰城的植物不怕水泡。”小洁系好塑料绳,又赶玩水的汉堡,“从老家带些水果树,爱吃柚子吗?”
“酸甜要纯正。”鸿滨把管口朝上,“花果院,看着都舒服。”
“这里太阳蒸发能力特别强。”小洁见汉堡往门口跑,“肯定小梅回来了。”
“汪汪”声中,小梅高举双手,防止汉堡撕扯袋子:“带路上吃,给家里买了些芒果,个头好大,一个足有一斤。”
小洁接过芒果袋:“确实大,挺会挑,青中带黄。”
“姐夫又躲楼上偷懒?”小梅把袋子放进客厅桌上。
“中午出去了,同学聚会,白姐正睡下午觉。”小洁见都是零食,“路上怎么嗑瓜子?全分给他们。”
“姐,汉堡得隔离,跟疯子似的!”小梅从后面搂住鸿滨,“姐夫从不参加聚会,今天怎么了?”小洁笑而不语,正想杨家传说中的狗。
“早晨接到电话,他谢绝了,一会儿又来,说要是不参加,同学们来八抬大轿,终于没躲过。”鸿滨见她越搂越紧,“你想勒死我呀?”
“舍不得!”小梅欲回自己屋换鞋,又蹦回院里,“不行,得叫他回来。”
两个姐姐同时惊问:“为什么?”
“姐,你记得开业那天有个女人吗?收税的,第二天我上楼找榕姐,听她跟张松正提那女人。”小梅观察她的表情。
“说什么?”鸿滨猜到她要说什么。
“她跟姐夫原来有过一段,还是大学同学,那天来砸场子。”小梅连比带画,“搞忘告诉你了。”
小洁摆正花盆:“你哥已讲过,那台车,就是买给她的,姓白,你滨姐也知道。”
“你们这么无所谓?”轮到小梅惊讶。
“总不至于因为这个禁足吧?同学聚会,名正言顺,十点不回来,就牵狗去搜他。”小洁拿墙边的小镐松土。
“对你姐夫和我们都得有信心,即使是泰国来的娘娘腔,他也不会多看几眼。”鸿滨忙着给果树浇水。
“别的女人为这种事,一跳八丈高,你们倒好。”小梅抱住汉堡,不让它乱动。
“他回凤凰城那一阵,我们正冷战,你姐夫万念俱灰,一心只想过安稳日子,不管从那方面讲,跟姓白的,都属正当交往,也是认识你姐之前的事,其实,我对姓白的挺佩服,世间少有。”没有狗的干扰,鸿滨浇水变得顺利。
“神啊!哪个女人到了你这,都惺惺相惜,姐夫很会编故事的。”小梅把手放进狗嘴里。
“小梅,尽管不舒服,人的过去却没法改写,知道吗?姓白的一直恋你哥,从大学恋到现在,至今没结婚。”小洁觉得有必要讲清楚。
“竟有这种事?这都是上个世纪的剧本,那他不应该跟你扯,是男人都花!”小梅想不通她们为他申辩的理由,护短也不能护成这样。
“真难听,姓白的离开,我们才认识,她的信,我们都看过,不过离开是因为你滨姐。”小洁猛然想到鸿滨差点为自己离开,走马灯似的。
“对男人,池子不能修得太大,任他游来游去,说不定就惹些水草回来,他是不惦记别人,但他有钱,别人会惦记他。”小梅见鸿滨在注意倾听,“今后我不再提这事,总觉得该把他叫回来,或者问问聚会情况,要不我打?”
“谁打都一样,干脆揭开面纱,质问他怎么不回来。”鸿滨递给小梅水管,进屋拿手机,却无人接听,“还真有情况!”顿现恼色。
小洁唬着脸关闭水龙头:“他要说不清楚,我就跟你去申市!”招呼小梅到客厅。
三人正商量,鸿滨手机响:“哎,是他。”扯着嗓子喊,“姓何的,你给我滚回来……怪我发火,干嘛不接……上厕所?这么巧……你在哪?你回来还是我们过去……我不喊,再不喊,那姓白的就把你的魂勾走了……什么?她不在……你要敢骗我们,马上动身去申市……我就不明白,你又不打牌,在那陪着干嘛……斗地主?要斗,我们陪你斗……嗯,说好了,你要输了,不准上床……快点,最多再玩三把。”见小梅哑口无言,小洁喜上眉梢,“干嘛这么高兴?”
“我们真斗地主,我在网上玩过。”小洁忘了打电话的原因。
“今后再出去,一小时一汇报,这叫骚扰跟踪。”小梅念念不忘。
“小梅,除非有男人把一颗心成天拴你身上,否则,没人受得了你。”鸿滨往外走,“斗地主是用扑克吗?”
“都不知道是什么,那你还说玩。”小洁拉住她,“干脆去茶馆,小梅教你,她原来总跟男孩玩。”
小梅闷闷不乐:“不教。”
“不教也得教。”鸿滨回身上楼,“我还要学会麻将。”
靠何青屏遥控,小梅终于把车开进青芒峰的停车场。
“这么好的地方,为啥不带我们来?”鸿滨下车四下巡视,“有点像避暑山庄。”
“你审审他。”小洁朝“金沙轩”门口的何青屏招手。
他迎上前:“环境还行吧?”
“这是你们秘密约会的地方?”鸿滨劈头盖脸的抡上一句。
“公共场所,哪来的秘密。”见小梅表情怪怪的,“有马路天使向你示爱?”
“路上遇见的人多了,别人可不像你。”小梅忍不住抢白。
“今天怎么了?敢情不是来斗地主的。”他牵着小洁朝“金沙轩”走。
“是来斗你的。”小洁小声提醒。
“斗我?那我去打声招呼,回家接受大家审判。”他回头正想跟她们说,见一辆红色宝马驶入停车场,暗吃一惊,愣神间,鸿滨本能的跟着回头,拉小梅站立原地。
“还斗不斗地主?不斗,那我去把房间退了。”他从鸿滨的神态已知不妙,领着小洁欲进“金沙轩”。
“等车里人出来,再决定怎么斗。”鸿滨给毫无察觉的小洁使眼色。
“是你同学吗?”小洁顺口问,见车里钻出两个女人,立时想起其中一位曾见过,“你不是说她出差了吗?”
“反正……”他见避无可避,硬着头皮朝白岚和李翠红迎上两步。
李翠红像一阵风卷至:“这谁啊!何秀才,生活不是网,玩不了隐身,一下冒出这么多红颜知己,向我们示威吗?”照他胸口就是一拳。
他赶忙示意她们别动:“我从不玩隐身。”见白岚长发变短发,高跟凉鞋配八十年代风格的直筒裤,身形飘逸,干练豁达,又稍显生硬,“还好吧?”
“挺好,翠红,我们走。”白岚拉翠红离开,看小洁,觉得眼熟,“你是上次剪彩那位?”
“我认识你,你姓白。”小洁伸出手,拿眼神逼小梅退后。
白岚看着她的手:“还是不握了,我装不出来。”
他拉过有些尴尬的小洁,又张开双臂拦住鸿滨和小梅:“回家。”
“真正的聚会,晚上才开始,又想隐身,这么见不得人。”李翠红搭一把他肩膀。
他见鸿滨脸色骤变,单手搂住她,笑着对翠红说:“日月昭昭,从不干阴暗勾当,到今天,没害过任何人,也包括你俩,我本就不想来,不参加也罢。”
“说得好听,当初怎么说的?11年没翻篇,就全忘了?你的记性被狗吃了!”翠红摔开白岚的手,像骂大街。
“何青屏,就一件事,必须当着她们,给我们一个交代,如果我郁闷离开,立即带小洁她们去欧洲,你一辈子休想再见到。”鸿滨冷峻异常,“从没遇过这种事!”
“你们都被她骗了……”翠红欲靠近她们。
白岚抱住她:“翠红,与你什么相干?再多说一句,我也离开,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
“就想为你出这口恶气,挺好,全遇上了。”翠红跳着对她们说,“他凭什么喜新厌旧?”
“你搞清楚,是我丢的他。”白岚脸色铁青,扔下她朝停车场走。
他上前扯一下翠红衣服:“都是你安排的?”深知鸿滨绝不是说着玩的。
“是的,要当众揭穿你!”翠红怒目而视。
“何必把心思用这上面?以为这样,白岚会感激你,她只会恨你。”他按“交代”要求提高声音和力度。
“她不理解我,那是她的事,我就这脾气,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翠红悻悻地笑。
“是吗?那应该回家找你男人报仇,把后院扫干净。”她的不可理喻,迫使他扔掉顾忌,大不了不再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