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知道抓我七寸!”鸿滨把毛巾扔茶几上,重新扎好头发,“她叫宋乔,爸姓宋,妈姓乔,生一朵奇葩,安一个怪名,走一路曲折。”
小洁大感意外:“继续,我们可没逼你。”见她敞开一切的架式。
“前面的,简明扼要讲几句。”鸿滨喝净杯中牛奶,抹一下嘴角,露出回忆表情,“当年她愿意一起跑出来,是见我从家里偷了550万,我拐的她,她看钱多,没了其他顾虑,外语都不错,半年后成立‘滨崎’,第一年赔钱,第二年持平,第三年稍有好转,接着越来越好,发展的一个原因是她结识一个官二代,分歧就从这里开始,见她怀了孕,一气之下把她赶出公司,不久,那个男人也不再理她。”她像在快速播放。
“怀孕?”小洁抓住关键字眼。
“她总到我住的地方哭诉纠缠,缠了近一个月,我心一软,就改派她到美国,也就很少回来,专注忙那头,因为男人,她尝过甜头,自然有了瘾,这是自残的由来,通过与异性的交往而摧残自己,她的原话。”鸿滨又拿起毛巾仔细擦手。
他没想到她欲一气呵成,昨晚的一切似乎与她无关。
鸿滨把小洁拉到身边:“自从跟了官二代,还坚持要生下那个孩子,她在我心里已死了,麻烦的是我不该照顾那个孩子。”
“啊!男的女的?在哪?”小洁瞪大眼睛。
“寄养在老家一个姓陈的农民家,是我的主意,她带着个孩子,没法到国外,让她回公司,也是考虑到孩子,她要没有钱,孩子跟着遭罪,我每年定期给农民寄钱,也是收养那些孩子的起因,这个孩子,我从没见过,是她偶然发照片。”鸿滨眼圈发红。
“哎哟,竟这么离奇!讲。”小洁已是不得不听。
“她到美国头一年,吃了不少苦,这我知道,第二年,工作有了起色,她手头的资金渐渐增多,又开始第二次自残,不知道怎么跑到纽约去了,认识一个华尔街的人,三搅两缠,搅缠到一块,挪用资金炒股票,那几年行情好,让他们蒙对了,就不得了了,怎么联系,人不见了,联系那个农民,说两岁多的孩子被接走了,我这才开始去美国,一是续那边的业务,二是为了找她。”鸿滨把腿翘到茶几上,“她是伤了我的心,第一次自残,我也有责任,初衷是为了公司,我最恨的是自己,不仅用人不明,总凭感情用事,并且反反复复。”
鸿滨躲开小洁擦拭眼泪的手:“她预谋卷走那些资金,差点毁了公司,也差点要了我的命,急火攻心,连续三天发高烧,眼看揭不开锅,只好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偷偷跑回老家,找我爸的一个好友,承诺两年内如数归还,11%的年利,求到快下跪的地步,最终同意,大不了,他能去找我爸要钱,为这事,我把自己恨到骨头里,明明是个水性女人,却对她抱着幻想,任她海阔任鱼跃,这是什么?是我自己找死,从此落下病根,不再相信任何人,有时发疯,表面是为她,其实是为那些被我怀疑的人,包括你老公,前些年总跟他扯皮,是怀疑他将对我不利,觉得所有人在金钱面前,都会泯灭良心和道德底线,拿着刀等着放自己的血。”
“哦,所以把一切紧紧攥着,以你的意志为转移,包括卖古董的钱,也包括张松那些古董,租这么大的‘藏堡’,是想贮藏一切能收到的。”小洁觉得他是对的,她的占有欲就是另一个“藏堡”。
“差不多,可你老公却跑了。”鸿滨任眼泪挂着,嘿嘿一笑,“他没离婚之前曾提过一次,我就满怀警惕,以为他是为我的钱而离,殊不知人家躲回老家,生怕我找到他,找到了,也抓不回来,只能出些钱先套住他,套来套去,结果套出意外收获,做梦没想到能在古董上发财,同时发现你老公绝对不会算计我。”
“你还好意思,比那女人更可恶!”小洁的心绞得紧紧的,怪她连他都算计。
“哎呀,还没说完呢,别这么快下结论,跟棺材打交道,要学会一个道理,盖棺才能定论。”鸿滨又把她拉近,“华尔街总是与金融尴尬联系在一起,也与很多人命运连在一起,就像她信中说的,知道跟我说什么都没用,只有提孩子。”
“为啥不把孩子留给那个老外?”小洁不再岔开话题。
“那个老外破产后,天天酗酒,有一天开到山下去……死了,钱光了,一大群孩子张着青蛙一样的嘴,想靠身体东山再起,也没了机会,只能回到二千块钱能养活四个孩子的国内,我一直不想跟你老公讲,是有原因的,事情没完待续,不想他悬在心里影响心情。”鸿滨拿起毛巾擦眼泪,笑容在绽放。
“那你昨晚抽什么疯?”小洁一拍脑门,“明白了,你又在挣扎,想帮,又怕再上当,怕打击你嚣张的成功信心。”
“难听,关键四个孩子中,还有那个大孩子,没喂过一次,却养了二年多,那时候天天晚上惦着他,女人就这么犯贱,被别人抓住命门,立即爱心四溢,成了圣母玛利亚。”鸿滨帮她擦泪水。
“那人家已经这样了,帮不帮都行,反正你占着理,为啥还要报复?”小洁见他闭上眼睛。
“因为她还没死,她给我写信,说明仍抱有希望,我得摧毁她的生存意志,永世不得超生。”鸿滨张口嘴,欲长出獠牙咬住那女人的咽喉。
小洁惊得面孔走形:“她死了,孩子不更遭罪?”
“怎么会?孩子能得到新生,因为我们可以养,有特长的,让他们成才。”鸿滨指自己的胸口,“她要不死,那些孩子会受别人歧视,会遭受家庭暴力,会害死那些孩子,何况连国语都说不利索,她即使像狗一样的活着,也不能把孩子给她留下,做伟大母亲?永远是豁嘴岭的鬼话。”
“你是提着滴血长剑的圣母玛利亚,还是拿着大砍刀的行侠客?我糊涂了!”小洁见他一语不发,“当着她的面,我们撤。”
“往哪撤?不就是不放心我管钱吗?等会全交给他。”鸿滨把她按靠背上。
“我现在都不敢碰你,怕碰一手鲜血。”小洁对她的话,不表示明确拒绝。
“那让你老公开口,看他怎么说。”鸿滨伸手催促他。
“你得说句话。”小洁也推他,很是坐立不安,觉得她像一条没拔掉牙的银环蛇。
他慢条斯理的说:“听来听去,觉得说什么都没用,因为滨姐自己没拿定主意。”
“你是老大,你说的话就是主意,不然干嘛让你看。”鸿滨坐他旁边。
“那好,我的意见是两眼一闭,双耳不闻,任她自生自灭。”他直截了当,“那女人的下场越不好,滨姐的心情会越好”。
“啊!”小洁又大吃一惊。
“听你的,绝不再管。”鸿滨吻他一下,对他的决定表示坚定支持。
“小洁,不能管,为啥?管,似乎能安心,可管了,心仍旧不安,管到哪种程度?得管多少年?管不好,又把她自己搭进去,那女人无风能起三尺浪,何况处心积虑的逼她就犯,不能跟玩绑票的人妥协,再说,为什么一定要管她的孩子?管别人的孩子,不一样吗?不伤心,不影响生活,更不会祸起萧墙。”他痛恨那个写信的女人,不是因为与鸿滨是天敌,而是觉得她恬不知耻。
“小洁,我俩是女人,女人都这毛病,见不得悲惨故事从眼前滑过,可每一秒钟都在产生悲惨命运。”鸿滨配合他反做小洁的工作。
“哎哟,可这悲惨故事已经进了耳朵,完了,我落下你一样的病根了。”小洁依旧想不通,虽然认为他们的话都有道理。
“不会的,从此不再谈它,8小时内病全好。”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不知道木识丁和柯儿怎样了?”
“哎呀!忘了建群,让她给耽误了。”小洁抢到他跟前,“有关四个孩子,不要急着下结论。”
鸿滨暗笑,想起他对小洁的总结,转移其视线的最好办法是找一件她关心的事,木识丁和柯儿都是她关心的。
“我注册一个新号,叫什么网名好?”小洁问。
“明摆着的网名,‘盛夏之滨’。”鸿滨顺口说。
“取个名字都不放过我?不行。”小洁连连摇头。
“就改一字,用你自己的冰。”他提议。
“‘盛夏之冰’,哇!还是老公有才,大热天的送冰块,救人于危难。”小洁横鸿滨一眼。
“让她忙,跟我去洗澡。”鸿滨跟他耳语一句,哈哈一笑往卧室去。
“她说……”小洁忙问。
他“嘘”一声,指电脑,也跟她耳语,她连连点头,惊疑不定的问:“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的,记住,不留痕迹。”他起身。
“你快去,别让她出来。”小洁盯着电脑嘿嘿笑,又朝他连连挥手。
他刚进浴室,鸿滨一下扑上来:“老人家总算走了,憋死我了!可惜春灯不能用。”
“没有它,照样春满人间。”他脱去外套。
她像那条银环,迅速缠得他动弹不得:“都关不住了!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