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玥等人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陆续从酣沉的睡眠中醒来。
或许是银月圣坛宁静安谧的气氛有效地抚慰了惶恐不安的心灵,前夜恐怖遭遇所留下的阴影消散去大半,只剩下火烧火燎的胃部提醒着前一晚赶路的狼狈,好在他们随身都带有干粮食水,补充过能量之后,几人很快又神采奕奕起来。
这时他们才从叶宁宁口中得知,他们竟然睡了整整一天。
“怪不得天都快亮了!”刚醒来的时候,徐鹤还以为只睡半个晚上,正奇怪这次睡眠质量前所未有的好,怀疑是不是银月圣坛有什么助眠的能量。
其实他这么想也不算错。
银色女士是旅人的庇护者,因此银月在各地建立的圣坛通常都有旅舍的功能,能很好地消除旅途的劳乏,加上银月与夜之女士本就是死敌,徐鹤等人能安稳睡上一天一夜而没有被梦魇惊醒,多少受到了圣坛力场的影响。
至于叶宁宁,只能说和前世的经历相比,这次的经历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叶宁宁还不至于留下什么阴影。
只是因为以前习惯了分段式睡眠积,多多少少累下了不少的心灵上的倦怠,以叶宁宁的意志力虽然远达不到不可坚持,但在可以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每隔一段时间完整地休憩沉眠一次,有助于洗涤掉旅途劳乏带来的心灵尘埃,更好地帮助她维持心灵平静。
毕竟术士虽然不像法师那样苛刻地要求施法专注,甚至如狂野术士之流,还会放任专注和情绪在某种濒危极限上反复极限拉扯,以追求混沌法术的极致狂暴。
因为许多狂野术士一辈子能掌握的混沌法术也不超过十个,极端些的甚至只有两三个法术,因为狂野术士几乎都是走极端的疯子,别说保持心境平稳追求施法专注了,狂野术士的信条只有暴力、暴力和更暴力——
狂野术士的法术当然非常狂暴强大,对于叶宁宁而言,她更重视施法的可控性,毕竟狂野术士法术威能再强,也很难强过29点属性极值。
而且想增加法术威力,【法术强效】、【法术极效】等超魔专长也完全可以达到,这都建立在法术控制力的基础上,只有【专注】技能达到一定等级,才能训练相关的超魔技巧。
否则普通术士可没有狂野术士那么高的魔抗,可以扛过混沌法术失控导致的能量爆炸和施法反噬。
至于【专注】,从游戏降临开始,叶宁宁就从未懈怠过这个技能的提升。
不过叶宁宁也并没想到程晓玥等人会睡那么久。
好在她也没闲着,一晚手不释卷地阅读,连进食都是草草吃了点干粮,期间陆续得到了两次“【神秘知识】-【神学】+1”的系统提示,不得不承认圣坛的藏书相当珍贵,临近午夜抄录了几份卷轴后进行冥想,然后吹灭烛火睡下,表面看完全是正常施法者的作息。
暗中留意她的牧师小姐看不出什么异常,自顾自思考如何投叶宁宁所好,却不知感觉到暗中观察的视线离开后,原本看似平静熟睡的少女蓦地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哪有半分睡意。
叶宁宁平静地往窗口处看了眼,窗外的一根枝梢上亮起两个莹黄的小灯泡儿。
小灯泡转动两下,并未跟去,而是重新合上,继续匍匐警卫。
叶宁宁收回视线,凝注天花板片刻,才重新陷入安眠。
等到程晓玥等人陆续醒来时,见叶宁宁也和他们一起,还以为她也和他们一样睡了一整天,问过后才知道对方已经醒过一次,然后得知圣坛主祭已经派出圣武士去探查昨晚的营地,为了获得最新消息,这两天他们大概要在此滞留。
木精灵们对旅途中断没有异议。
他们对昨晚的遭遇也是如鲠在喉,作为混乱善良阵营的种族,尽管对人族有着一贯的偏见,但对于突兀消失的上百普通人,他们也不可能完全无视。
这毕竟都是人命,生命是可贵的,何况这其中有大部分是和他们同行过几天的商队中的成员,哪怕已经预料到凶多吉少,但耗费一两天等候一个明确结果,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圣叶巡礼,说到底其实也是一种巡游历练的过程。区别在于,普通的历练不会追求心灵意志层面的洗涤,圣叶巡礼却对此有苛刻的要求,而且无法自欺欺人,因为巡礼中每一次的祭祀过程,都是在对信仰神只敞开心灵,神只自会检阅巡礼者的记忆,确定巡礼者在巡礼中有无违背本心与信仰——当然这里面仅限于凯尔兄妹,且以戈兰这个候选圣女为主,凯尔都只是附带,当然也不包括叶宁宁等辅助者和梅瑞狄斯。
梅瑞狄斯的巡礼之所以很快就失败,也是与此有关。原本她的心灵和意志就远达不到要求,嗜法癖又拉扯着她在神职与法职之间摇摆,或多或少动摇了信仰,即便因为身份和血缘成为候选圣女,精灵神只也不可能选出一个信仰不坚的圣女,否则一旦梅瑞狄斯克制不住嗜法癖最终选择了法师职业,那么整个精灵神系就成笑话了。
精灵族有着与生俱来的施法天赋,施法者层出不穷,身兼法牧两职的职业者在精灵中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圣女作为精灵神系木精灵这一分支在凡世信仰的代行者,其主职只能是牧师。
梅瑞狄斯也很清楚这点,因为对自己的巡礼失败没有什么怨言,一路上也表现得中规中矩,很清楚自己的附属身份,大部分时候都以凯尔戈兰的意见为主。
凯尔与戈兰也果然有自己的想法。
作为巡礼者,某种程度上他们就是受到神只关注的存在,自然对昨夜遭遇中某些邪恶气息十分敏锐,怀疑是不是他们的身份暴露了,有精灵神系的敌对神只信徒盯上了他们。
叶宁宁对此不置可否。
同是混乱善良阵营,银月与精灵神系当然是盟友,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夜之女士的敌人了,至于后者是不是因为圣叶巡礼进而关注到叶宁宁,叶宁宁目前也还不能下论断。
但大概率答案是肯定的,因此凯尔兄妹的想法很可能不是让莎伦背黑锅。
这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
圣叶巡礼涉及的毕竟不是一两人,不说精灵各分支人多口杂,巡礼的过程又耗时长久,尽管木精灵们已经尽可能将消息控制在一定范围,但对于莎伦这种古老且掌控了阴谋神职的存在而言,木精灵们的伪装跟光天化日下暴|露没有分毫区别。
所以,巡礼引来邪恶阵营神只信仰者的攻击和破坏是早晚的事,不然瑟密尔大祭司又何必让叶宁宁加入巡礼。
作为主要目标,凯尔兄妹当然也很清楚巡礼中会遭遇的危机,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自己身上。
而圣武士们回来汇报的结果,仿佛也验证了他们的想法。
“……现场果然有邪神降临的气息,果然如此,所以那些失踪者都已经被邪信者献祭了吗?”帕薇儿主祭难掩震动,急切追问,“能够确认是哪个邪神了吗?”
“抱歉,主祭大人,我恐怕这个邪祭的目标并非我以往所知的任何一位存在。”
“因为现场没有留下任何鲜血、尸体和衣物,包括遇害者哪怕一片残魂,要不是整个营地都被完整保留下来,而且举报者明确指出了方位,我们也确实在那个方位检测出少许高位格存在降临的痕迹,恐怕都会无功而返!”
顿了顿,面容坚毅的中年圣武士继续汇报:
“整个营地非常完好,除了一处地方有少许暴力冲撞的痕迹,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没有被破坏,从足迹和其他活动痕迹看,正如举报者所说,至少有上百人和牲畜在极短时间内消失——这个短指的是可能只有一两个呼吸。否则再长一些,目睹同伴的消失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些混乱的足迹。”
“由此可以进一步推断,假如那处冲撞痕迹是幸存的举报者留下的话,那么那些消失的普通人应该没有反抗过——”
“如果不是传奇以上的大范围群体昏睡法术,那么也只有邪祭和高位格存在影响,能解释这样的现象了!”
“所以,你的结论是?”
“非常不幸,这是一件极端恶性事件,帕薇儿女士!”
“说实话,邪祭我不是第一次遇见,但不仅吞噬血肉骸骨,连残魂都没留下的邪祭,这是我平生仅见!”
“而且这次邪祭的遇害者多达百人以上,全都是普通平民,堪称骇人听闻,为免这些丧心病狂的邪信徒继续进行邪祭,令更多无辜者受害,我认为圣坛必须做出应对,想办法绞杀这些该死的疯子!”
由于遇害者都是平民,连一行不到8级的低阶职业者都能完好无损地逃出生天,布兰德圣武士探查结论中对于邪信徒的武力值并没有太高评估,更倾向于邪祭的恶性程度,因此帕薇儿主祭也很快做出了扩大巡逻范围搜查击杀邪信徒的决定。
这个过程并不为叶宁宁所知,她只是在事后得到了帕薇儿主祭的通知。
她已经将邪信徒进行邪祭的信息发布在圣坛的公告栏,并告知了今天来圣坛进行祷告的信徒,他们会将消息传到他们各自所居住的村落,然后组织出民兵队进行搜索,那些丧尽天良的邪信徒只要还在附近活动,绝不可能逃过当地人的眼睛。
等有确切消息传来,布兰特圣武士和他的圣武士学徒会立即出发,讨伐这群做下滔天血案的邪信徒。
而帕薇儿主祭除了亲自来通知这件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
“帕薇儿主祭大人,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和我的同伴加入巡逻队伍搜寻那些邪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