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城说得口干舌燥，保田机灵地去倒了杯茶过，他接过茶杯，茶温是保田试好的，他一口闷下，喉咙一经滋润很是舒爽，可惜眼前的破事儿让他十分不爽。
听到李横说俱他所言，那应是与他无关，郭敬城一下子来气，眼瞪起来道：“娘了个皮的！他居然说是我推的他！当场说要小爷赔他的元青花人物罐！小爷也不是赔不起，我就是吞不下这口气儿！明明不是我推的，我就下个楼而已，怎么我就得赔他一个劳什子破灌了！”
李横闻言，同步想起郧阳石狮子命案，赵淌伙同死者蔡杰就是这样冤枉林之霍，意图毁了他大玄孙，然此番同样通过肢体接触自已往外摔，再冤枉郭敬城推人毁罐的招术，难道是为了毁掉郭敬城？
不对，小胖子乃权贵子弟，身份非同一般，听闻楚悉的以往来看，应当不是个傻子，如此还刻意找小胖子的麻烦，那便是纯粹地看小胖子不顺眼了？
又或者……
状如小双在击鞠场被二皇子故意刁难阴险些丢了性命一样，都是因他之故被刻意找茬？
想到这个可能，倒是十分有可能，李横的脸即时阴沉下来。
琴沫守在柜台后站着，宫胡就站在她身侧，堪堪堵住柜台的出入口，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她看到此处，听到此处，又见李横脸色变得难看，连猜带测地意会到，楚府的少爷怕是故意来寻衅滋事，且与她家公子有关。
“你去一趟林府，点名找夕先生，把这里的情况大概同他说说。”琴沫低声与宫胡说道。
宫胡听罢明白过来，表姐这是有备无患。
倘若楚少爷不敢对郭五少爷真如何，心中又憋着一股气儿，公子在中间指不定得倒霉，表姐这是要他先去林府把那位夕李先生请过来，好真有个万一，那位足智多谋的先生能帮到公子。
宫胡悄声出了柜台，走前再三同琴沫说不要冲动。
琴沫被他说得烦了，虎起脸一瞪，宫胡即时噤声，出了旦暮楼，赶紧往林府去。
“那碎掉的元青花人物罐上面，画的是什么人物？”李横沉声问着，边走向那一堆碎片。
郭敬城回想了下，得亏当时吓是吓了一跳，倒是没懵掉，在楚悉哇哇大叫嚷着要他赔的时候，他顺势继续下楼，途经一地的瓷片看了几眼，“我没认出是什么人物，不过那些碎片上面画有假山、雕栏、花树，还有一女子。”
“不管画的什么，摔碎东西就得赔！”楚悉冷不妨插句话进来，话是对两人说的，微冷的眸子却一直盯着李横看。
这让李横更加笃定，小胖子遭遇这一茬还真是因他之故，只是楚悉竟然会选择郭敬城来发难，着实让他高看一眼。
顺国公府郭五少爷是什么人物？
一言不合挥拳就揍的小霸王！
李横没理会楚悉的嚷嚷，话外地闲问一句：“他这么嚣张，你怎么忍得住拳头？”
声音一点儿也没遮掩，完全不怕楚悉听到。
郭敬城一听乐了，学着李横无视楚悉，旁若无人地回道：“家父近时管得紧，我今日又是偷跑出来的，万一揍了人闹出大事儿，家父晓得……”
“我明白了。”李横没等郭敬城把后面的例行罚跪说完，打断终止话外闲聊，问回正题道：“可还有香炉？”
“什么香炉？”郭敬城没李横转得那么快，方才争论争得一脑子的碎片，这会儿被李横那么一闲聊，脑子即刻清醒过来，尚陷在今日之事万一真被他父亲晓得，他又得落个罚跪的下场，突然被这么一问，被问住了，茫然地想了想，终于想回正题上面，“哦哦哦，你是说那破灌，不晓有没有，不过……好似有个月亮……”
“西厢记焚香。”假山、雕栏、花树、女子、香炉，全都全了，李横瞬时得出结论，“你所描绘的碎片上所画的场景，应是元朝戏曲《西厢记》中崔莺莺焚香拜月的一幕。”
“西厢记？”郭敬城不爱听戏，不过此戏曲名他倒是听过，“那破灌上面画的人物你说是谁？崔莺莺？”
“嗯，是真品？”李横问着看向楚悉。
“不认识。”郭敬城摇头，“那破灌，那崔莺莺，我都不认识，我只听过有《西厢记》此戏曲，不过同样没听过，我不爱听戏。”
谁问你这个？
李横一点儿也不想理一扯扯到天边的郭敬城。
所幸郭敬城叨着叨着自个拉回来，提到真假，他即时露出恨恨的表情，“哼！他说的，当然得说是真品，依小爷看，他就是在放屁！”
“嗯。”李横附和赞同。
郭敬城被这一声嗯嗯得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也觉得楚悉在放屁？”
说是放屁，其实郭敬城以前就听说楚尚书家藏了一个元青花人物罐真品，这也是楚悉扯着他不放，他至此时此刻还能忍住拳头的真正原因。
要真是那个真品，不管是不是他撞到摔碎的，眼下这情形，他是说也说不清楚，闹大了还没法赔。
都是豪门世族，谁也不缺黄白之物。
要真缺，那就是小事儿，可不缺，真要他赔楚悉一个画有什么鬼崔莺莺的元青花人物灌的真品来，他去哪儿去找？
“不止他在放屁，他全家都在放屁。”李横这么说是有他的依据的，可不是在单纯地附和郭敬城，给郭敬城撑面儿。
郭敬城不知此中另有级由，以为李横是豁出去了，面对楚悉此权贵子弟也不管不顾不怕不惧地帮他，他怔了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畅快。
年糕偷偷瞄了眼越笑越夸张的郭敬城，又瞧了眼自家公子，再瞧眼脸黑成锅底的楚府少爷，视线默默转回自个脚背，心跳似打雷地响着，时刻准备着楚悉要是气得动上手，他得冲上去挡在公子前面！
“你放肆！”楚悉上前两步，阴森森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李横，一脸要吃人的模样，“区区庶民，胆敢口出恶言，信不信本少爷今日便让你出不了这旦暮楼！”
“信。”李横回道。
楚悉愣住了。
郭敬城也笑都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