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重重踩上顾宴安的侧脸,顾夜寒瞥了眼剑刃上“滴滴嗒嗒”淌下的血迹,半眯的血色瞳眸忽的睁开。
扫视着四周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手下,他用骨感的指节蹭了下唇口的鲜血。
漫天火焰让这里变成一个炙烤的熔炉,一排血珠顺着甩开的软剑再次飞溅在顾夜寒俊美的脸庞。
周身的戾气完全暴涨,顾夜寒感觉自己的侧脸一片滚烫,他眉角一压,幽冷的瞳眸里满是病态偏执与杀戮。
他用满是血窟窿的手掌蹭了下自己一片血红的眼睫,脚下一片滚烫。
锋利的剑刃扎穿了顾宴安脖颈,大量的血液汩汩的往出喷溅。
顾夜寒俯下身,踩着顾宴安的侧脸,让他脖颈与脑袋完全形成90度。
“咳咳………呃……咳…………”
鲜血卡在喉咙里,顾宴安脸抽巴在一起,他用手掌怎么都止不住脖颈处的喷血,嗓子眼儿完全被血糊住。
“就你这样,也妄想取代我?!”
刻骨的怨毒与不甘几乎从瞪圆的眼珠里蹦出来,脸颊被顾夜寒碾压在脚底,顾宴安眼底越来越灰暗,嘴巴不停咳出血甚至都拉出血丝。
“你…………呃………………”
“继承人,我从不感兴趣!这位子谁坐都可以,但你,不配!!!”
“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杀你么?!”
血红的双眸染上一抹戏谑,顾夜寒瞥了眼动脉出血,被血封喉的顾宴安,低沉的嗓音透着股讥讽。
“因为你除了身份,就他妈什么都不是!!!!”
“从前我能杀你,现在,依然能!!!!!!!”
“呃………啊……………”
脸被碾压到极度变形,全身血管都在崩裂,顾宴安血红的眼珠都要掉出来。
见止不住血,他干脆用猩红发烫的双手去掰上顾夜寒的脚踝,想要拼死将他的脚踝掰断。
“嚓—————————”
软剑拔出瞬间,血珠飞溅在火海中,顾宴安头骨再次碎裂,他瞪大了双眼,嘴巴也张的很大,不甘的眼底一片死寂。
其余手下见顾夜寒的软剑甩出一排血珠在空中时,都不自觉的往后退。
一股丧心病狂的疯魔让顾夜寒全身都暴涨着无法掩饰的杀意。
拖着血肉模糊被扎穿的双脚,大量的失血让顾夜寒开始浑身打冷战,他想去将血泊中的阿初背起,却被砚初一把扯住手腕。
“哥………别……再为我费力了…………”
不断渗血的手掌被塞入一个冰凉的物品,顾夜寒眸中的血红渐渐散去,他失神的凝视着心脏被扎穿的少年,彻骨的寒意几乎让他僵到无法动弹。
砚初的心脏从小就不好………这样的失血量………
“哥………这是我母亲…留………它会保佑平安,你……留好…………”
一层冰凉的水雾迅速漫出漆黑的瞳眸,顾夜寒惨白的薄唇又渗出血丝,他的脸被猩红的火光照亮,眼底一片泪光,破碎淋漓。
攥紧手中那个“竹报平安”的小金牌,顾夜寒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弟弟,他惨白的小脸没有一点血色,脸上的鞭痕也是长长一道。
“好………哥哥会留好………”
车胎都被打爆,顾夜寒通红着眼眶看着围在不远处还是没有散去的顾宴安手下,他用满是血窟窿的手掌握上砚初颤颤巍巍举起的小手。
“谢………谢谢哥哥一直照顾我,可我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
顾砚初泛红的眼眶里凝满泪水,腥甜在唇口蔓延,他艰难地喘息声被哭腔浸染,稚嫩的声音带着哽咽。
“顾家……从不养无用之人,下……下辈子,我………我想……落个寻常人家,再不想……参与纷争………呃………”
爷爷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个可以独当一面,完成杀戮的工具,所以他们从小就要经受严苛残忍的训练。
他从小因被逼着赛马而断腿,父亲母亲也被叔伯暗杀,可在逼着去格斗举枪的时候,除了二哥,谁又问过他,真正喜欢什么,真正想要什么………
自己为什么连喜欢诗词书画的权力都没有,他真的,就错了吗…………
砚初的声音低到只剩下气音,他空茫茫的眼中藏了隐忍的悲凉,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下,落在顾夜寒的手掌,灼的生疼。
失神的看着怀里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弟弟,顾夜寒一贯高傲的脸庞忽的滑落破碎的泪珠。
“阿初………”
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阿初清澈的眼睛,他微启着干裂染血的薄唇,却被哽到像在生吞刀片,半个字都说不出。
“可……那样……我好像………就没法和哥哥相遇了………”
砚初大口喘着气,他艰难地微启着疼到打颤的唇瓣,他想去最后再去依靠一次哥哥的怀抱,血肉模糊的右手也发颤的去轻扯住顾夜寒血红的指尖。
“若有来生,我………还想……还想当哥的弟……弟………”
皮开肉绽的指节无力垂落,顾砚初脸上残留着悲凉的泪痕,他浅色的瞳眸渐渐黯淡下去,最后的泪珠也因闭眼的动作而从眼角簌簌滚落。
阿初……………
瞳孔骤然紧缩,顾夜寒眼底掀起一股剧烈情绪,他看着弟弟完全失血的小脸彻底埋进他的胸膛,空白的脑海中忽的浮现出一个稚嫩的声音。
“二哥,他们为什么又关你啊?!错又不在你!!!这是我偷送的饭,你看,都是你喜欢吃的………”
“我不想拿枪,二哥………我害怕………”
“二哥,你看我画的,好看吗?”
“哥………我没有爸爸和妈妈了………”
滚烫的热浪扑在顾夜寒惨白的脸庞,满天火海大口吞噬着木屋与竹林,以及一地染血的残尸。
手上竹报平安的小金牌越攥越紧,顾夜寒空茫茫的眼底只剩一片冰凉的水雾,受损的胸腔被漫无天际的痛意剧烈撕扯。
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将砚初背起,后脊处的鞭伤因承重而再次崩裂,冷汗与泪水都被血色浸染,血珠源源不断的从软剑的剑柄滚落,
顾夜寒血肉模糊的双脚每走一步,都是深深的血脚印………
“砰砰砰!”他的耳边擦过子弹,顾宴安的手下倒地晕出大滩的血,可顾夜寒就和察觉不到一般。
他身上的血,已经………快流干了………
“少爷!”
“夜寒!!!!”
“二哥———————”
“呃…………”顾夜寒打着颤跪倒在地时,想去搂着砚初别让他从背上摔下的手臂终于还是无力的滑落。
“夜寒!!!你撑住啊!!!”
沈放一把接住跪倒在地的顾夜寒,当夜寒的身子靠在在他胸膛时,他禁欲系的白衬衫瞬间浸染大量的猩红。
心里骤然炸开一团血浆,看到他全身的刀伤与鞭伤,沈放覆在顾夜寒腰间的指尖都在发颤,一种无法遏制的恐惧与担忧从心尖汹涌而出。
贺一已经不在了,他决不能再失去夜寒………
当车飞驰至南遥最顶级的医院时,血已经源源不断的输向顾夜寒体内,只是输血的速度还是抵不上他失血的速度。
“夜寒………”
沈放哽咽着嗓子,他的眼底一片通红,一向玩世不恭的语气此时竟变得沙哑破碎。
“咳…………”
五脏俱损,顾夜寒不受控的打冷战咳血,失血后的脸庞惨白如纸,他浑身抖成一团,冷汗浸湿了他的脖颈和胸膛。
“阿放………”
五感开始钝化,顾夜寒眼前一片模糊,他抿着干裂缺水的薄唇,眼里晃着点点泪光,连每一声喘息都被痛意残忍撕裂。
“咳…………贺一的事,成了吗……呃………你记得替……替………我和晨曦说………对不起………”
车窗外的天幕一片猩红,犹如泼洒了半碗浓烈的鲜血,连同云雾也被血渗透,一片斑驳。
与此同时,宋晨曦正焦急的拍打着房门,她甚至开始用脚踹门来企图制造更大的动静。
“放我们出去!!!”
她的身旁是捂着小腹,紧蹙着眉,疼到冷汗淋漓的林安浅。(换个角度想,砚初去另一个世界找爸爸妈妈了吧他在顾家除了夜寒无人相伴,他太苦了)(看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