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气十分阴沉,秋风有些凌冽,落叶被风卷起再落下,不停的沙沙作响。
宁寒照常在空殿前等待端木诚,怀里抱着一个油纸包,里面裹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
没过多久端木诚提着剑来了,宁寒看到他后展露出了笑颜,对他挥了挥手,道:“师父!我在这里!”
端木诚始终沉着脸,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他瞟了宁寒一眼,似是有些嫌弃她这副咋咋呼呼的样子,道:“我看见你了。”
宁寒抱着包子跑到端木诚身边,然后拿出一个递到了他面前,道:“师父,这是给您的,您还没吃饭吧。”
“我吃过了。”端木诚道。
“徒儿知道师父并不住在王府,每天早上都要从太安城郊过来,属实是辛苦,就算是吃了,颠簸了一路应该也饿了吧。”宁寒道。
历史课上老师曾经讲过,端木诚此人是绝对的忠臣义士,自从跟了襄王辰千烨,一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襄王成为太子之前,他不仅日日起早贪黑为襄王办事,每晚还要回到城郊照顾自己年迈的恩师。
宁寒也是昨日才想起来,她还记得当时老师说起这段历史的时候,不禁泪洒课堂,老泪纵横,感叹于端木诚的忠义和他悲惨的结局。
端木诚微微怔了怔,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跟师父学了一个月,稍微细心一些也能察觉到师父不住在王府了,而且我听说师父您师从江老先生,是他唯一的弟子,既然您不住王府,那您每晚一定是回江老先生城郊的府宅了。”宁寒道。
端木诚不屑的轻哼了一声,道:“卖弄小聪明。”
宁寒举着包子手依然没有放下,面对端木诚的冷漠也没有生气,道:“师父您吃一个吧。”
“你这包子又是从厨房偷来的吧,我不吃。”端木诚别过了头。
“师父!这个真不是!这是我一大早起来给师父做的!”宁寒辩解道。
端木诚听罢回过了头,这才注意到宁寒手上和脸上残留的面粉,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收下了包子咬了一口。
“怎么样师父?好吃吗?”宁寒笑着问。
“还可以。”端木诚道。
“那您多吃一些,就当是成全徒儿的一片孝心了。”
端木诚点了点头,三五口就吃光了一个包子,看样子属实是饿了,看到此情此景,宁寒不禁有些心疼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人生来不易,可是苦中带甜,端木诚的一生仿佛没有什么色彩,只是一味地为别人奉献。她宁寒何其有幸,竟能做他的弟子。
宁寒把剩下的包子也塞给了他,道:“师父,这可是徒儿起了个大早做的,揉面揉的手都酸了,您可不能浪费啊!”
端木诚接过包子,在台阶上坐下,宁寒从兵器架上拿了一把长矛,在空地上操练了起来。
端木诚边吃边注意观看宁寒的每一个动作,一口包子还没咽下,就嘟囔着呵斥道:“宁寒!你的腿部动作幅度不够大!导致整体都不够稳重协调!”
“懂了!”
宁寒将弓着的双腿叉开,稳住了腰身,果然觉得挥舞长矛变得更加轻松了。
“师父您看!我还会这个!”
宁寒收拢双腿,学着京戏里的动作,原地转了几圈,把玩着手中的长矛在身前身后来回翻转。
端木诚咽下了嘴里的包子,轻嗤道:“花里胡哨,没什么用,要是上了战场,圈还没转完就让人捅死了。”
宁寒不禁笑了起来,这是端木诚第一次以开玩笑的语气跟他说话。
“师父,您看我学的也差不多了,不如今天我们上街去逛逛吧!我这身衣服练功不方便,我想置办一套新的。”宁寒道。
“不去。”端木诚一口回绝了她。
宁寒把长矛丢到了一边,道:“师父,您吃了徒儿的包子,怎么就不能陪徒儿逛逛了?真要让徒儿自己去您放心啊?走吧~”
端木诚默默地吃着包子,宁寒走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连拖带拽的把他拽出了空殿,端木诚生怕宁寒和他拉拉扯扯的样子被人看见,干脆就妥协了。
到了街上,宁寒先去了裁缝铺,定了一套轻便束身的衣服,用的还是上次从赵管家身上偷的钱。
“买完了回去吧。”端木诚道。
“不要,我还没逛够呢。”
宁寒又拉着端木诚上了街,带他来到了一家酒楼,准备请他吃顿大餐。
“我刚吃饱,不想吃了。”端木诚道。
“不想吃就歇着呗,可以喝点茶喝点酒,嗑磕瓜子,听会儿说书,总之今天我们好好放松一下!”宁寒道。
“要是王爷知道,一定会怪罪我们的。”端木诚道。
“不会不会,咱家王爷那么开明,一定会体谅师父的辛苦的,走吧走吧。”
宁寒一边劝,一边拉着端木诚进了酒楼,在二楼定了一桌雅座,又点了一桌子菜。
不一会儿说书人就上了台,端木诚本来还坐立难安,听了一会儿故事便入了迷,说书人讲到激动之处时,他还会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宁寒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说书人讲的故事也太无聊了!无非就是虚构了一个英雄好汉,各处匡扶正义,根本没什么趣味,可偏偏酒楼里的宾客们听的津津乐道,连连拍手叫好,就连端木诚也不例外。
“有那么好听吗……”宁寒小声嘀咕道。
端木诚回过了头,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徒儿是说这个故事讲的太精彩了!”宁寒笑了笑,随后鼓了鼓掌。
“嗯。”
端木诚继续认真听故事,宁寒边嗑瓜子边四处张望,不经意间,注意到不远处有两个客人一直在朝他们这里看。
宁寒推了推旁边的端木寒,小声问道:“师父,那两个人是谁啊?一直在看我们。”
端木诚朝着宁寒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是庭王的手下,我们还是回去吧。”
说罢,端木诚就要起身,宁寒拉着他坐好,道:“凭什么?他们在这我们就走?他们乐意看就让他们看,有什么好怕的?您就安心好好听故事吧。”
宁寒说着,给端木诚倒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