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酒上前抓着元锦意,只可惜双手穿过了她的身躯。
“您快起来啊!”
“着火了,高为那个鳖孙给您下了药,您醒醒啊,别睡了。”
要是她有实体,她恨不得将元锦意一把扛起来就往外跑。
着火?
元锦意喘了口大气,感受到屋中的热浪,她费劲的撑着眼皮子。
怎么回事?
怎么会着火呢?
绿酒的咆哮还在耳边不断的翻滚着,可元锦意只有那么想睡觉,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可以挪动的感觉。
嘶~元锦意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剧痛使得她恢复了一点对身体的掌控。
坐起身,元锦意这才发现,大门处剧烈燃烧着,黑烟弥漫,整个屋子都陷在火光中。
啊!
捂着有些沉重的脑袋,元锦意一个翻身噗通滚落在地上。
咳咳咳....
咳嗽了两声,望着快要彻底烧起来的大火,元锦意指尖出现一张黄符。
随着她嘴里念念有词,黄符飞出去,落在火上。
只可惜因为她现在神志不清,源力压制得厉害,符纸不能完全生效,只是勉强让火势小了些。
又掐了一个醒神的口诀,元锦意这才觉得脑袋清明起来,浑身力气慢慢恢复着。
她估计是被下药了,不然不会这样的。
“三小姐,窗户,翻窗户啊。”绿酒围着元锦意乱飘,指着紧闭的窗户大叫着,想让元锦意赶紧出去。
刚小一些的火势又重新卷土而来,大火蔓延至房梁,越发的骇人。
元锦意踉跄着站起来,将桌上的茶水倒在手帕上,捂住口鼻,然后来到窗户旁边。
她以为是自己没有力气,这窗户怎么也打不开。
绿酒见状,飘到外面一看,又气冲冲的飘进来,“怎么办,三小姐,外面被人封住了。”
好歹毒的家伙,竟然想要置三小姐于死地。
绿酒顿时不知所措,大门起火,窗户被封,救火的人又还没来,怎么办?怎么办?
咳咳咳!!
元锦意感受到热气逼近,靠近窗户缝隙吸了口新鲜空气,又赶紧捂着口鼻,寻找起另外的出路来。
“走水了,来人啊!”
“快来人,走火了,三小姐的屋子走水了。”
“救命啊,来人啊,三小姐还在屋子里。”
外面传来巡逻禁卫军的大叫,元锦意耳朵一动,不再浪费自己的体力。
她又抽出一张黄符,念叨一声,丢进火里。
看了看旁边急的团团转的绿酒,元锦意沙哑这声音吩咐道。
“.....绿酒,用你的怨气催动阴风,将火往我相反的方向吹...”
今晚差点小命不保了,元锦意有些生气,靠坐在角落中,眼中映照出熊熊大火。
绿酒疯狂点头,赶紧催动自身怨气,瞬间,屋子里的火势被控制在一边,连黑烟都没有飘过来。
元锦意松了口气,只听见外面突然传来元彻气愤的大吼。
“快啊,快救火,锦意,锦意?”
穿着一只鞋子跑过来的元彻,瞧着被火光包围的屋子,顿时目眦欲裂。
“叫人,赶紧去多叫点人来啊。”
元彻脑子翁的一下直接短路了。
周围所有声音都不再能进入他的耳朵,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火势上。
“锦意,锦意....”没有得到元锦意的回答,元彻作势就要往火海里冲,身旁的禁卫军赶紧拽住了他。
“放开我,放开我,锦意....你们快救火啊,让我进去。”这么大的火,他的锦意怎么办?
元彻已经快要抓狂了,一个劲儿的往里冲。
怎么会突然起火呢,元彻望着院子里晕倒过去的禁卫军和元锦意的婢女,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愤怒。
一定是高为干的。
邹师爷傍晚刚认罪,将高为供出来,晚上就中毒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高为竟然敢对他女儿下手。
可恶,要是锦意出了什么事儿,他跟高为没完,连带他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给他刨了。
一桶接一桶的冷水泼在大火上,救火的禁卫军如临大敌,个个面色严肃,步伐加快了不少。
后面得到消息的展曜也急忙跑过来,听着元彻气愤的吼叫,心中一沉。
不可能,怎么会突然起火了呢?
“锦意,你们放开我啊,快点,快点啊。”元彻披头散发的站在院子里,周围的人都拦着他,生怕他冲进去了。
他们对三小姐感官不错,自然也不希望她出事,可这么大的火,谁能往里冲啊。
元彻已经吼得嗓子都沙哑了,紧紧攥着拳头,还是想往里冲。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抢过禁卫军手中的水桶倒在自己身上后,径直往火海里冲去。
大家猝不及防,还没有来得及拦截,就看他的身影踹开门冲了进去。
“展曜....”展钊在看清是自己侄子后,眼睛都睁大了。
要是展曜出了事,大嫂铁定会扒了他的皮的。
“快啊,愣着做什么,继续救火啊。”展钊怒吼一声,急的直接自己上阵了,“快快快!”
玛德,他总算体会到淮安侯的心情了。
元锦意瑟缩在角落里,听见嘭得一声,大门好像被人踹开了。
身着白衣的少年冲进火海,目光四处搜寻起来。
“展二哥?”元锦意纯粹是震惊的,展曜怎么进来了?
她沙哑的声音在火海中的燃烧声中并不明显,可展曜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展曜原本趋近死寂的心猛地跳动起来。
主要是这火太大了,他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打算放弃了。
展曜听到声音,锁定角落里的身影后,赶紧奔到她面前,一把将元锦意抱起来,“走!”
有些分量的小姑娘抱在怀里,展曜总算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她真得还活着。
这么鲜活的小姑娘要是死了,梁安城都要少许多乐趣。
也对,她不愧是大师批过命的人。
就在元彻和展钊都要往火海里冲时,展曜抱着元锦意大步流星的走出来,毫发无损。
一桶冷水泼在两人身上降温。
元彻赶紧迎过去,瞧着双目紧闭,小脸漆黑一片的女儿,他差点没绷住,“锦意!!”
“...父亲...”元锦意小猫般细弱的声音传来,元彻揪住的心立马就好了些。
他脱下外袍盖在元锦意身上,从展曜手中接过女儿。
瞧着她状态也不是很好,心里又是一紧,“快去请大夫来!”
对展曜道了一声谢,元彻觉得脚下有些凉,还好不是心凉。
“多谢展世侄,我先带锦意回去看大夫,晚些再慢慢感谢你。”
展曜点点头,豪气的开口,“世叔快去吧。”
等元彻一离开,展钊的大掌就拍在展曜脑袋上,凶巴巴的瞪着他,“你小子活腻了是吧,这么危险都敢往里冲,下次别指望我带你出来了。”
展曜捂着脑袋,呲牙咧嘴的低呼一声,“四叔,你要把我打傻了。”
他刚才可没有考虑那么多,纯粹就是想将锦意救出来而已。
等大夫过来给元锦意看了后,又是施针又是开药的,一直折腾到了临近天亮。
“你是说,我女儿中了迷烟?”元彻换好衣服鞋子后坐在椅子上,虎着一张脸。
听到大夫的回答,他心头一颤,格外愤怒。
“不错,大人。”老大夫摸着胡须回答着。
元彻气得拳头都紧了,看来真是高为干的。
肯定是因为邹师爷的反水,高为将账算在了锦意头上。
元彻想着想着就是一拳头锤在桌子上。
老大夫吓了一跳。
“大夫,这迷烟对我女儿有影响吗?”
还有今晚这么大的火势,会不会对锦意造成什么害处啊。
元彻这颗心可一直都悬着呢。
他抬头看去,这样刚好可以看到元锦意安睡的小脸。
早知如此凶险,这趟赈灾,他就不该带锦意来的。
老大夫看了看元彻,又是点头又是晃头,却不敢完全保证元锦意没问题。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老朽眼下可以保证三小姐没什么大碍,可却不能保证日后的事情。
还有今夜吸入浓烟,三小姐的嗓子肯定是会沙哑一段时间的,得慢慢恢复。”
这已经是很好的了,没有烧伤什么的,不然一个小姑娘肯定承受不住。
元彻一听,眼中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
他咬紧牙关,对老大夫道了一声谢,然后让蓝东将其送出去。
看来得早点回梁安城,请太医来为锦意仔细检查一番。
一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元彻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郁闷的坐在这里,展钊走进来,面色严肃的对元彻开口。
“大人,火势已经得到控制。
但末将发现,三小姐的门口有桐油的味道。
还有窗户都被封死了,看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加上院子里被打晕的禁卫军和婢女,绝对是在故意针对三小姐。
元彻额角青筋暴起,要不是想着元锦意还在休息,他都要直接掀桌子了。
可恶,可恶。
他猛地站起来,阴沉的脸色犹如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
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儿后,他大步走出屋子。
“照顾好三小姐。”
元彻对门口的侍卫吩咐了一句,直奔大牢而去。
展钊知道,元彻肯定气不过,要是他,有谁敢对他女儿下手,也是一样的结果。
不过为了避免元彻下狠手,展钊还是赶紧跟上元彻的步伐。
还没有睡醒的高为被一桶冰水给浇了个透心凉。
毫无防备的冰水浇下来,高为浑身一激灵,立马就清醒了。
他淡定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从稻草上坐起来,看着元彻怒不可遏的样子,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巡抚大人,这么生气做什么?小心身子啊。”
他瞥了瞥外面还没有透亮的天色,圆胖的老脸挂着一丝幸灾乐祸。
看来是成了,不然他不会这么气愤。
哼!
高为心中冷哼一声,满不在乎的坐在脏乱臭的大牢中。
元彻给了身后一个手势,又是一桶冰水朝着高为泼过来。
纵然是九月底,但是现在是早上,温度比较低,两桶冰水下去,高为就开始捂着胳膊连打了几个喷嚏。
元彻站在大牢外,冷眼直视着他,声音比地上的冰块还寒冷,“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本官来,对一个孩子下手,算什么东西。”
高为胡乱搓搓鼻子,没有丝毫形象的对元彻一笑,“巡抚大人就这点手段?”
他知道元彻在梁安城素有贤名,为人本分守礼,用他的话来形容就是死板。
他还以为怎么着也得给他几下,以解心头之恨呢。
不过他这话问的,他都懒得回答了,杀人诛心,打蛇七寸。
他不是对那个女儿十分喜爱吗?
不对他女儿下手,他怎么会知道什么是伤心疾首,求助无门呢。
他谅元彻也不敢对他做些什么过分的惩罚。
高为嘴边挑衅的笑容深深刺痛了元彻的眼睛。
一想到今天差点失去女儿,元彻压制下去的怒火又再次燃烧起来。
“把他拎出来,上刑架。”
咬着后槽牙,元彻瞪着高为,对身后的侍卫开口。
不是想挑战他的底线吗?今日就正好让他领教一番。
两个侍卫立马走进去,高为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难道他这女儿真的对他很重要?一向不与人红脸的淮安侯要对他动手?
绑在刑架上,高为看着面前烧红的烙铁,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来真的啊?
元彻拿起手边的烙铁,轻飘飘的看了高为一眼,在他面前威胁似得晃了晃,“高为,你的所作所为,邹师爷都已经如数告知给我,证据我也拿到了。
你要是乖乖认罪伏法也就罢了,可你不该动我女儿。”
从今晚的事情上来看,高为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没有说出来。
高为阴险的笑了笑,也不再掩饰,直接讥讽起来,“大人,这可不能怪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你不来孟泽城你的女儿就不会出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