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翠花道:“俺宋家庄娘家也送一些吧。”
常国柱一听,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对!俺怎么把他们忘了呢!”
夏翠花道:“就是全都送到了,也送不完呀!”
王八蛋太多了,倒成了夏翠花的负担了。
也是啊,大热天,那时候又没有冷库,放不了几天,王八蛋就会臭了。
在爹娘谈论的时候,常永慧的脑子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怎样处理这么多的王八蛋?”
她先想到孵小王八,毕竟,小丫头的脑海里,涌动的是女帝的思维,要是孵出大量的小王八,有可能会产生相当可观的经济价值。
然而,孵小鸡,女帝已经知道了,而孵小王八,女帝还不知道怎样孵出来。
“娘,王八蛋能像孵小鸡一样孵出来吗?”
夏翠花一听,立马就愣住了。
像孵小鸡一样孵小王八?
别说自己从来就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四乡八村,祖祖辈辈,有谁干过这样的事情?
夏翠花道:“二丫真会想,竟然想到用王八蛋孵小王八,这个俺真不知道呀!”
常国柱道:“其实也简单,把王八蛋一窝一窝地埋进土里,利用太阳的热量,可能就可以孵出小王八来了。”
啥?!
辛辛苦苦一上午,好不容易把王八蛋一窝一窝地挖出来了,再用拖拉机拉回去,重新一窝一窝地去埋上?
再说了,这样做,也不符合初衷目的呀,初衷目的,不就是让王八一族奉献大量王八蛋吗?
夏翠花道:“国柱亏你想得出来!你想把王八蛋再埋回地里?你自己去埋吧!”
常国柱见媳妇不高兴了,立刻道:“翠花,俺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眼见着爹娘就要吵嘴了,常永慧道:“爸爸,娘,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处理这么多的王八蛋。”
夏翠花问道:“二丫,啥办法呀?”
常永慧道:“卖钱呀,用拖拉机拉到白镇去卖钱。”
卖钱?
常国柱和夏翠花想都没想过,也没有听说过,拣王八蛋不容易,运气好的人才能遇到一窝,自己吃都不够,谁还拿到集市上去卖呀,再说了,那些拣了十个八个王八蛋的人,也不值当的跑那么远的路去卖呀。
夏翠花对女儿道:“村里从来就没有人卖过王八蛋,这玩艺好卖吗?”
常国柱接上道:“再说了,市场上有人认这个吗?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这是啥玩艺呢!”
常永慧道:“反正这么多的王八蛋不好处理,俺和俺哥用拖拉机拉到白镇去试试呗!”
常国柱和夏翠花看看一大堆王八蛋,想想也觉得二丫说得有道理,行与不行,去试试,不行就拉回来再说呗。
夏翠花道:“三天后是初十白镇大集,那天再去卖吧。”
常永慧道:“大热天王八蛋容易坏,俺想明天就去,那天卖芦草时俺看到了,不是大集的时候鸡蛋市场上也有人卖鸡蛋。”
夏翠花道:“不是大集人很少,就更不好卖了,不过二丫你说得对,大热天王八蛋不好存放,那你明天就和你哥去试试吧。”
常国柱听着,没有表示反对,凡事听二丫的,这已经成为了常国柱的惯性思维了。
第二天早晨,夏翠花照例给兄妹俩做了好吃的,让兄妹俩吃得饱饱。
而常国柱已经用四个大筐把自家腌、送人的王八蛋留下之后的王八蛋装好,然后并排装到拖拉机后斗里。
为了防止王八蛋震破,常国柱在所有大筐下面垫上了麦秸。
又在大筐上面拈上了帆布,不让村里人看到是王八蛋。
常永生不忘将腰别子放到后斗几个大筐中间,火药和铁砂都装好了,保险关上,不会走火。
常永慧熟练地开着拖拉机,跑白镇,已经是熟门熟路了,鸡蛋市场也心中有数了,突突突地很快就开到了。
果真,由于不是大集,鸡蛋市场的人稀稀拉拉的,没有多少顾客,全部卖鸡蛋的人也就二十多个,买鸡蛋的也就五十几个。
在家里时,常国柱担心兄妹俩抬不动这么大的蛋筐,特意将一盒福字牌香烟放在驾驶室里,让兄妹俩到时候找人帮忙抬,给帮忙的人香烟抽。
其实常国柱的担心是多余的,别看常永慧是一个小不点,但是她的力气超过大人,这事常国柱不知道,常永生是知道的。
不知多少次常永生和妹妹一起抬筐或者抬鱼桶,刚开始时常永生莫名其妙,怎么和妹妹一起抬东西特别轻?
后来常永生明白了:俺妹妹是小神童,劲大,比大人劲还大。
不过这事常永生没有和爹娘说,因为妹妹说了,有些事情不要告诉爹娘,只要妹妹不让告诉爹娘的,常永生就不敢告诉。
要不然妹妹会拧他的耳朵或者屁股蛋,妹妹拧得可疼了。
今天也不例外,常永生和妹妹一起抬筐时,常永生觉得真的没有多少重量,顶多是实际重量的十分之一。
他以为是妹妹把重量变轻了,其实是重量基本上都让常永慧承担了。
兄妹俩将四筐王八蛋摆好,常永生开始叫卖:“王八蛋!快来买王八蛋啦!”
常永慧循目四望,整个鸡蛋市场上就这一个王八蛋摊子,常永生叫喊的时候有些口齿不清,市场上人又少,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有光顾。
常永慧四下里看看,不远处的垃圾堆上,有几块废弃的标语牌,那个年代标语牌很多,而且经常更换。
常永慧走了过去,从几块废弃的标语牌中拣出一块稍微好些的,用垃圾堆里的一块破布将标语牌上的泥土擦干净。
再找一块小红砖头,在标语牌上写下“卖王八蛋”几个大字,又在下面写下“一毛钱一个”几个小字。
写完之后,常永慧才意识到,自己写的都是古体字,现代人根本就认不出来。
于是她用破布将所有的字擦干净,左手提着标语牌,右手握着红砖头,回到自己的王八蛋摊子上。
“哥,你来写吧,俺不会写。”
常永生止住哟嗬,问道:“写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