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秀枝,她就想让现在有钱的夏翠花多出钱,等着夏翠花先开口呢。
夏翠花现在手里确实钱不少,就是自家全部出这笔钱也出得起。
但是,她不想出得太多。
一个是,钱秀枝是个懒婆娘,可是大哥外号叫“常万能”呀,他一年到头也折腾不少钱,凭啥老大家少出钱?
另一个是,自家现在住的土房子都成了危房了,秋后要盖新房子,出钱太多了,那不就打乱自家的计划了吗。
说白了,谁都想有个心理平衡,谁都得为自己的生计考虑。
“你钱秀枝拿眼瞄俺,想让俺先表态出钱,俺偏不!”
夏翠花厚道,老实,善良,但是,该说话时,她也是说得出来的。
夏翠花缓缓地抬起头来,直视着钱秀枝道:“不都说长者为先吗?这事,先听听大嫂的吧!”
常国柱一听,禁不住地看了一眼翠花,媳妇这不是将钱秀枝的军吗。
不过,常国柱没有说什么。
钱秀枝人懒,可论斗心计,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你夏翠花这样说,这不是将俺的军吗?俺怕你?!”
她也直视着夏翠花:“好呀,弟妹说得没错,长者为先,那俺就先说说呗!”
“自从俺弟弟当了大队长之后,弟弟家的日子简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呀,全村的人都看得出来吧,现在全村最富的,就是俺弟弟家了!”
“现在常家摊上事了,让人算计了,把老人的房子给烧了,这时候,大家所思所想的,就应该是尽快给老人把房子修好呀!”
“千万不要手里有钱舍不得拿出来!反正,俺是舍得的,有多少拿多少!目前俺手里总共有一百多块呢,俺全部拿出来!一毛也不留!”
啥?!
夏翠花一听脸就涨红了,你家只有一百多块?
骗谁哪!
常国栋给村里的小五金厂跑生意,一年到头总得个十次八次,哪次不赚个百八十的。
常国栋顺便从外地往家里弄东西,哪次不是大包小包的!
现在,你钱秀枝摊牌一百多块?!
说白了,不就是修房钱基本上都让俺家拿了嘛!
夏翠花涨红着脸,赌气道:“嫂子,你拿一百多块钱干啥?够买一根房梁的吗?干脆,你家一分钱也别拿了!”
钱秀枝脖子一伸,像只斗鸡似的:“咋了?你这是看不起俺呀!行,你家富,你就全出了呗!”
夏翠花怒了,盯视着钱秀枝道:“俺全出就全出!你只要良心上过得去就行!”
眼看这两位内当家,俗话说妯俚,就要吵起来了。
常国栋和常国柱哥俩,赶紧给自己的媳妇使眼色,可别在两位老人面前吵架啊!
然而,钱秀枝那张嘴可是从来都不饶人的。
本来是一双漂亮的杏眼,此刻变成了咄咄逼人的虎眼了。
钱秀枝的眼睛火刺刺的看着夏翠花道:“哈哈,弟妹这是财大气粗呀,行,俺一分钱都不拿了,弟妹你全包了!俺给你全村唱赞歌去!说你是小常庄新一代小地主!”
夏翠花一听,更生气了,眼看就要说出更加刺激的话来。
两个内当家争吵,常国柱和常国栋都想劝自己的老婆,可是一时又不知道怎样劝才好。
而两位老人,在这样的情境下也不好插言。
没有话语权啊。
只在心里恨自己这辈子窝囊,没有攒下钱,拼死拼活也就是盖了两栋房子。
常家共有三栋房子,其中一栋是从祖辈继承下来的,就是常国柱一家住的老房子。
要是自己手里有足够的钱,也就不用晚辈出钱了,晚辈也就不会吵架了。
自己也有话语权了啊。
就在夏翠花想回击钱秀枝时候,常永慧过来了,靠近娘的身边。
一双小手,轻轻地挽着娘的胳膊:“娘,咱家也要盖新房子,盖整个小常庄最好的新房子。”
钱秀枝一听常永慧的话,顿时一双母老虎眼睛就火刺刺的盯上了常永慧。
哟嗬!
这个被王家抛弃被常永生捡回来的小丫头,学会向着她娘说话了?
常永慧根本就不看钱秀枝,继续道:“娘,咱家盖新房子的事不用犯愁呀,到秋后还有两三个月呢!”
“娘,咱家的巴掌地和自留地的种子又有不少成熟了,过几天,让岳站长再来收购一茬呗!”
“娘,俺估计,过些日子,咱家的那头大母猪,又要怀上小猪了,那个老研究员不是说了吗,咱家有多少小猪,他就收购多少!”
“娘,过几天,俺和俺哥,还要去白镇卖泥鳅呢!”
“俺估计,天还会下雨,天一下雨,就有捡不完的知了猴皮……”
夏翠花听着女儿的话,听着听着,心里的气就消了大半。
面色,也平静了许多。
常永慧继续道:“大伯大娘也不容易呀,俺永起哥和永芳妹都上初中了,他们的学费更多了呀!”
“其实俺大娘是会过日子的呀,她以后会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呀!”
……
常永慧,二丫,小小年纪,在全族人面前,像是和娘聊天一样,渐渐地就把娘的气全消了。
稍带着,也把钱秀枝点化了。
夏翠花紧紧地搂着女儿,眼睛看着丈夫,道:“国柱,俺听二丫的,这钱,咱们全出了,两位老人的钱不动,老人年纪大了,他们的手里,哪能没俩钱呢!”
常国柱一听,正中下怀:“翠花,就按你说的办!”
常国栋也开口了。
刚才,常国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现在,他瞪了一眼媳妇,开口道:“这事哪能这样办啊,常家家族花钱的事情,哪能让弟弟一家承担啊!”
钱秀枝红着脸,跟上道:“国栋说得对,大家的事情大家办,这样吧,俺原来准备买辆凤凰自行车,先不买了,用于修房子吧!这样俺家总共出三百块钱!”
接近修房子的三分之一,也说得过去了。
此事就此罢休,公平合理,皆大欢喜。
谁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那是你不会断罢了。
就在大家准备结束今天的商议,该下炕的下炕,各回各的家之际,谁也没看到,常永慧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