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叶从妖兽口中夺过锈剑之后,剑灵喜上眉梢:“多谢!”
下一刻,她冲回剑中,锈剑悬空飞起,打算逃之夭夭!
锈剑飞,飞不动。
剑灵:“?”
只见何叶伸手,轻点在剑尾,锈剑便一动不能动。
她似笑非笑:“不是说好,跟着我大杀四方,名扬天下吗?”
剑灵显形,坐在剑上,愁眉苦眼:“我看你身上所配之剑已是灵性十足,剑中极品,何必强求我这把生了锈的小破剑?”
何叶漫不经心道:“好剑常有,生了剑灵之剑却少有。而且……”她用力,将锈剑收于手中,随着拔在剑尾的小剑灵道,“你说的话我很喜欢听,大杀四方,多么美好的未来,嗯?”
剑灵道:“好是好……就是你能不能不要笑的像个变态?”
于是锈剑成了何家那个贵族小姐的常用剑,物尽其用,之前插着剑的寒潭之石,也被何叶搬回去,做了她的磨剑石。
李序听她说完,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将她封印?”
何叶看着远方,淡淡道:“其实她说得对,一把剑的宿命,应该是大杀四方,名扬天下……而不是折在这小小的樊笼之中。”
李序道:“你心中有怨。”
她说的,是剑么?
还是她自己。
何叶蜷起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平静地道:
“吾非圣人,孰能无怨?”
她说完,却又摇着头,笑了一下:“但我也怨不了谁。”
“被什么所保护,就被什么所束缚。何家生我养我,给了我尊崇至极的生活,我为何家赴汤蹈火,其实是应当的。”
人生天地之间,有谁可以真正的做到自由呢?自由这两个字,本身就是被条条框框所限制的。
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可以吗?
她想起之前见过的年幼的东荒首领。
眼神倨傲,白衣如雪。
纵使修为绝世,又能如何?
他呢?他自由了吗?
……
一只洁白如雪的纸鹤凭空出现。
李序和何叶对视了一眼。
何叶接过了纸鹤,打开。
里头是小少爷铁画银钩的字迹。
“辜月初,返至不周山。违者死生自负。”
何叶的心重重的一跳,几乎有些晕眩。
她有些艰涩地道:“小少爷让我们十一月初返回不周山……什么意思?”
李序翻阅《观世录》,最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我猜,我们知道答案的,不是么?”
何叶脸上神色难辨,缓缓道:“十一月初,我们这是天柱崩第一年,已存地基一千五百二十三座。在其他的时间线上,应该是,地基已全……”
她抬眼,眼中神光清湛。
“——该新建天柱了。”
……
吴缘联合老王在穷山恶水里把槐树种进地基之中。
出来便见纸鹤而至。
他打开粗略一看,然后烧了纸鹤。
老王问:“小少爷说了什么?”
吴缘淡淡道:“让我们十一月初返回不周山。应该是保存下来的地基,可以新建天柱了。”
老王闻言,狂喜道:“我就知道小少爷靠谱!不枉我连城都没守,跟着他混。”他笑完,又看着吴缘,道,“你好像并不高兴?”
吴缘似乎有些黯然:“拖了这么久的铡刀,终于要落下来的感觉,不算太好。”
老王一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道:“没事,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我帮你。”
吴缘挑眉,看着他,似乎有几分惊讶:“你帮我?”
老王笑道:“先说好,杀人放火的事除外。”
吴缘点了点头:“那没事了。”
老王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想着杀人放火么?我看你平日里是个菩提心肠的好孩子啊!”
吴缘已经向外走去了。
外面一片明光洁白,看起来文质彬彬少年直直地向光里走去。他的身后,影子拖得太长,宛如晃动的妖魔。
吴缘的声音传来,语气平和淡漠:
“是么?我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
……
徐还陆打开纸鹤。
“辜月初,至不周山。山上炎热,城中天寒。注意温差。”
徐还陆眸光轻轻一闪,陷入沉思之中。
他不觉得小少爷是这么好心之人。
他思考自己身上有何可供其图谋之处。
师父说过,以善心与世道相处之时,也要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任何人。
他奉为圭臬,躬体力行。
……
……
赵慈捏着纸鹤,从槐树上跳下来。
他有些疑惑:“这玩意群发的?我不是一直都在不周山么?”
他瞬间下落。
天上云镜瞬间退却。
他返回到不周山的槐树上。
站在槐树前,他眸光轻轻一闪。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
天柱第四年。
燕来坐在白狼上看完纸鹤,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总算可以离开东狱了。这里妖魔威压太重,真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他揪了下白狼的耳朵,大声道:“听到没有,十一月初,去不周山!”
白狼耳朵动了一下,站起身一滚。燕来坐不稳,看着就要摔倒。他连忙用手撑地,漂亮地一翻身,怒道:“傻狼,你要摔死我?”
白狼化为人形。
面容冷厉,眉眼深邃,冷冷地看着燕来。
燕来怒气冲冲的脚步一顿,有些心虚地问:“你能化形了——你不会恢复记忆了吧?”
他可没少仗着白狼失去灵智跟记忆使唤白狼。
白狼道:“该记得的……都记得。”
燕来难得聪明了一回,这话到了他耳朵里,自动翻译成:该记得仇,我都记着呢!
他脚步一转,往东狱里跑去:“我突然想起我衣服没晒,我先走了。”
白狼看着他离去,也不追。
直至对方不见身影。
他才道:“不出来?”
他身后的槐树微微落叶,化作一位看起来清俊沉静的少年郎。
槐灵微微一笑:“周自拘,好久不见。”
白狼转身看他:“东狱都是守卫,你不怕小少爷知道?”
赵慈笑道:“但东狱……也都是槐树。”他不紧不慢地,没好意地补充,“哦,还是你和燕来种的槐树。”
白狼兽瞳冷厉如刀剑:“你帮我恢复的记忆?”
赵慈很大度地道:“不用谢。帮我个忙。”
白狼道:“你有什么忙,要我帮的?”
赵慈看着他,却好似劈开他的皮肉,探究他的内里。
他微笑道:“周自拘,你来上衡城为何事,我找你,便为何事。”
在樊笼之外,风过野曾揭穿过周自拘的目的。
风过野对周自拘道:“你是来……阻止天柱认主的。”
对于找上门门来的赵慈,白狼神色漠然:“你要背叛小少爷?你不是一直很听他的话。”
赵慈摇了摇头,道:“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小少爷的计划我全然支持,甚至自毁根基,把本体借用于他作为时空的通道。只是——”
他眼神坚定,“我有了一些,与他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