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没有闲功夫搭理陶家人,直言道:“你们来葛家若无要事,那我便先失陪了。”
陶保成见元初这般态度,火气一下涌了上来,作为陶家的老大,在家里威严惯了,曾经的陶舒乖巧听话,从不敢违逆爹娘长兄。
陶保成习惯性地责问:
“陶舒,母亲跟你好心说话,你咋这般态度?”
陶大嫂插话道:“舒儿,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你的后盾,说句不好听的话,若你在葛家受到欺负,能帮你的,也只有我们。”
葛氏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陶大嫂,心里暗道:可拉倒吧!谁敢欺负陶舒?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你们来葛家到底有何事? ”元初再问了一遍。
陶母见元初这般淡漠,也不再拐弯抹角,“家里生活困难,缸中已无米粮,舒儿生活富足,你看……能不能帮衬一下娘家?”
元初坦言道:“你们以十两银子把我卖给葛家时说过,我到了葛家,就不再是陶家人,生死无论,如今陶家的事与我何干?”
“你……”陶母没想到元初如此绝情,连她这个生母都不认,凄凄哀哀地哭了起来。
“你怎这般绝情!娘都说了……当初是不得已才让你到葛家冲喜。”
陶保成见陶母哭得伤心,再也忍不住怒火,上前几步,伸手朝元初的脸狠狠扇去!
元初哪能让他扇?
直接将手拍落。
陶保成嗤痛,手被拍得又痛又麻,仿佛被铁棍打到一般。
他这才意识到,陶舒已不再是昔日那个乖巧听话的妹妹,不仅外貌变了,人也变了。
“三位请回,你们所求之事,我帮不了。”元初直接下逐客令。
元初态度强硬,陶家三人没捞到一点好处,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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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初栽培的红薯苗已经可以栽种,唤来了村中雇佣的十个长工,将红薯苗运到地里。
大乾国没有红薯,长工们第一次见到红薯苗不知怎么种植,询问道:
“陶娘子,红薯苗要如何种植?”
元初正想下地指挥,被葛怀安阻拦:“嫂嫂,你站在地埂上看着便好,我教他们种植。”
葛怀安舍不得让元初干地里的粗活,抢在她的前面,走入地中。
元初轻轻一笑,随他的意。
葛怀安一直帮着元初培育种子,红薯培育和种植的方法他都会。
他拿起一根红薯苗,将其倾斜栽入挖好的土坑中,同时向长工讲解栽种时的注意事项。
葛怀安在地里指挥监督,时不时动手摘种一下。
五月天正是炎热的时节,下午申时的阳光即使不算炽烈,在劳作下,同样会汗如雨下。
葛怀安的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清隽的面容浮现出阳光般的俊朗。
待长工们熟悉摘种后,葛怀安来到元初身旁,“嫂嫂,地里有我看着,你先回家。”
元初拿出一张洁白的手帕,为他擦拭掉额头上的汉水,眉目含笑,动作说不出的自然。
葛怀安耳尖发烫,移开视线,不敢看元初。
他知晓这种亲昵关系不对,但还是忍不住享受她的温柔。
元初为他擦拭完汗水后,收回手帕,轻声道:“那我先回家,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葛怀安闻言,眸光一亮,嫂嫂做的饭菜美味至极,光是想象,便让他垂涎不已。
元初往村里的方向走,路过一家何姓村民的房屋时,听到孩童的哭泣声和大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唔唔……娘,你不要离开丫丫……”
何大力激动地抓住稳婆的胳膊,大声问道:“胡稳婆,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胡稳婆无奈地催促道:“孩子出不来,没有别的办法,保大还是保小?赶快决定,再晚点,怕是都保不住!”
何大力为难,不知怎么办。
一旁的何母直接道:“保小!”
何大力媳妇头胎是个丫头,这胎大夫说了,很可能是个小子,何母觉得孙子的命更重要。
何大力欲言又止,最后默认了何母的话。
稳婆叹了口气,知晓了何家人的意愿,转身正想进屋继续接生,元初抢在她的面前走了进去。
稳婆见状有些急了,“这是接生房,闲杂人不能进去!”
何母也急了,产房中还有她未出世的孙子呢!
何母连忙跟着进入产房,正想对元初破口大骂,蓦然看清她的样貌,把要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前段时间,给葛家做工,赚了一两银子,在这缺粮时期,算是受了她的恩惠。
何母换了一种口吻道:“陶娘子,我家媳妇正在生产,你不方便进来,还请你离开产房。”
人命关天,元初既然碰上了,便顺手救上一救。
将一块参片放入何家媳妇口中,从身上拿出一个匣子,取出金针快速消毒,分别扎入合谷、太冲、足三里等穴位。
何母看着儿媳妇口中的参片,再看看元初娴熟的针灸手法,想到元初神乎其神的本事,没有再阻挠她救人。
何母怕元初救活了儿媳妇,把孙子耽误了,提醒道:“陶娘子,你先救救我孙子。”
这个时代的女性地位低下,特别是嫁到婆家后,更是没什么人权可言。
元初没有搭理何母,继续施救。
何家媳妇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元初开始引导生产,手中的动作不停,开口鼓励道:“用力一些,孩子马上出来。”
何家媳妇的身体在参片和针灸下,重新有了力气,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把孩子生了出来。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整个房间!
之前的紧张氛围瞬间变得喜庆,何母朝元初致谢:“多谢陶娘子!”
随即,兴奋地抱着孙子,走出了产房,给何大力看。
元初淡淡地扫视了一眼何母的背影,视线回到何家媳妇身上,缓缓出声道:
“此次难产,除了孩子头偏大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你身体太过虚弱,严重营养不良。”
何家媳妇眼睫微垂,双眸暗淡,带着化不开的无奈和悲凉。
元初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产房。
每个人的境遇不同,真正能救赎她的,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