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有人敢以破坏官道作为手段,那么朱元璋会毫不犹豫的挥起屠刀。
粮草被拦截在半道上,所造成的后果是老朱不能轻易承受的。百姓大量死亡,为了吃饱饭为了求生,他们只能去冲击县城。
而近十万人冲击县城,耿炳文手里的几千人要是一个疏忽,那……
老朱不敢想象下去。
而此事,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听墙角的老朱本来只是想着能不能找个机会揍儿子解解气,结果没想到一节课下来几个家伙乖巧的不像话。
……
校检司公房就在皇城一处寂静的院子之中,明面上只有四个甲胄武士看守,手持长戟,头戴钢盔,声色内敛,十分有威慑力。
而除了明面上的四个人,校检司暗哨超过二十人,每个角落每个街角都在校检司暗哨的掌控之内。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卷起沙尘,岗哨眼神屹然不动,用眼角的余光终于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他们才微微垂头,以代行礼。
毛骧面色铁青,浑身杀气腾腾的翻身下马。
一阵脚步声响起,十几个门口值守的校检司士卒出来迎接。
“头!”
几个士卒恭恭敬敬的行礼
毛骧面色屹然不动的点了点头,而后沉声喝到:“让司里还有手有脚的都给老子滚出来!”
众人精神一震,而后赶忙去通知。
整个校检司立马鸡犬飞天起来。
不消片刻,校检司还在京中的人手全部到齐。
毛骧站在众人前面,声音无比严厉的训斥道:“吃着皇家的饭,就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们校检司不是那群白眼狼,到了给皇爷卖命的时候,谁特娘敢给老子退半步,别怪老子手里的刀不讲情面!”
毛骧对武将们其实不算矛盾。
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和武将们不同的地方在于,毛骧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没有任何人能够驱使他去做任何事。
在这一点上,毛骧很清楚,赏自己吃饭的人是谁。
是皇位上那位。
所以当出了事之后,毛骧会无条件选择站在皇帝这边。
下面的士卒们心神一颤,听到毛骧的话,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下面的校检司千户李庭有些不安的问道:“头,可是又有什么差事?”
毛骧转头看着他,眼神如刀子般锋利,质问道:“怎么,怕得罪人?”
校检司不可能有怕事的人。
这是毛骧在接手校检司指挥使的时候,皇帝亲口告诉他的。
李庭面色一红,而后咬牙道:“卑职绝不可能怕!”
“那就准备好,去一趟徐州。”
毛骧不疑有他的命令道。
李庭面色一僵,想不到此事怎么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毛骧眼神微眯,声音冰冷的开口:“此事乃是皇爷钦点,办好了就是大功一件,任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给老子咬碎往肚子里咽!”
“是……!”
李庭抱拳,心神皆颤。
皇爷钦点?
那此事不就是自己往上爬的好机会。
毛骧眼神阴暗的点了点头,而后告诫道:“若不是近来京师不太平,此事你以为你轮得到你?”
李庭冷汗直冒,忙单膝跪地抱拳垂头,大喊道:“卑职谢指挥使!”
摆了摆手,毛骧道:“随我去狱中巡查。”
李庭跟在毛骧身后,一前一后的离开。
…
半日后,得到了毛骧命令以及圣上手谕的李庭带着十几个身着淡黄色披风的校检司士卒快马加鞭朝着徐州赶去。
而京师,似乎还深陷在何家叩阙一案影响之下。
就以目前查到的结果来说,涉及到最大的官员是应天府守备参将,一个四品武官,也是老朱手下的老人之一。
随着那个参将被活生生在午市口凌迟而死,何家的冤屈也似乎得到了圆满。
可真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并没有!
应天府衙门之下,接到的各种对于不公之事的伸冤开始密密麻麻的扑来。
一天之内,应天府句容县判官黄崖就受理了足足十七个当地官员强压百姓的案子,这些案子,黄崖看的可谓是目瞪口呆。
就连毛骧代为传达的时候,也不由得暗骂道:特娘的,老子以为自己手段已经够狠了,跟这些畜生一比,老子简直可以去嘉州当大佛了!
朱元璋也怒了。
一气之下让毛骧手里的人全部出动,抓!
校检司大牢,就在京师西郊。
初具规模的大牢其实刚刚坐成不到两个月,可如今,已经是人满为患。
前院中,毛骧静静地在一众身披盔甲的武士注视下端着茶杯。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焦臭味于血腥气,哀嚎声,惨叫声,从后面的庭院里此起彼伏般响起,伴随着一阵阵烧烤般‘滋滋滋’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而这样的环境下,毛骧却能够做到泰然自若的喝茶。
甚至还微微皱眉,不悦的瞥了眼身边人,道:“你特娘又用没开的水泡茶?”
一旁的人忙笑道:“头儿,您这张嘴可真神了,这也能猜到。”
毛骧淡淡道:“老子不会喝茶,但喝水总还是会的,废话少说,招了多少了?”
身边的狗头军师听着背后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打了个寒蝉,赶忙拿出本子,道:“从昨日开始,已经审了快八个了,这是第九个,无一例外,都招了!对百姓们告状的事情供认不讳。”
毛骧有些不耐烦的道:“拿回去,老子看了心烦。”
狗头军师乐呵一笑。
毛骧心里轻飘飘的。
嘴里碎碎念道:“多干点坏事,多干点坏事老子才有机会干事,瞧瞧你们给我送的官,老子一声不吭都快四品了,再几件大案……”
话没说完,就听到有人在门口淡笑道:“再来几件大案,你就要该以死谢恩了。”
毛骧浑身一震,转头看去,而后立刻面露肃容,道:“见过朱御史。”
朱青身着一件白色素净的袍子走进来,在衣摆下放还绣着一朵十分幽静的莲花。
蓝色的。
不是白色。
“啊啊!!别打了!我招了!招了!!”
后院传来痛苦如崩溃般的声音。
毛骧笑道:“朱御史怎么有空来卑职这?”
朱青无奈的摊手道:“没办法,陛下让我来校检司当官,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当一下校检司的主官了。”
说完,朱青掏出一卷圣旨。
见到圣旨,毛骧瞬间跪地,面色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