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就明白了,而太监们则心里多少有些酸酸的,谁不羡慕虎将一脸的络腮胡呢?
做假胡子也容易,剪些碎头发用鱼鳔胶粘好就成,而鱼鳔胶是木工必备的粘合剂,能使榫卯结构更为牢固。
“这也容易,回头我便去木匠铺子弄一些来,就说是修补桌子用。”
当晚宫女们剪下自己的头发,在纸上细心地做着胡子。
太监们则在一旁眼热地看着,“能不能做络腮胡?这样可威武了。”
“或者像关圣爷那样,做长长的美髯也行。”
杏儿气得抄起剪刀威胁,“怎么?想让我变成秃子不成?直说了,没有什络腮胡,更别提美髯了,只有山羊胡。”
“也行,也行,杏儿姑姑莫生气!”太监们见好就收。
有总比没有的强,山羊胡就山羊胡,可是没一会儿,太监们又在旁边逼叨叨,“能不能做长一点?”
“多剪点啊,胡子长些好看。”
“再说话,就赶你们出去。”杏儿真是忍无可忍。
太监们又嬉皮笑脸劝道:“杏儿姑姑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胡子、冬衣做好后,又过了几天。
这中间,皇城司的人又突击搜查了一次,幸而门子见机得快,在门口歪缠了一会儿,给众人争取到时间。
皇城司见巷子里实在没有什么线索,不得不扩大范围,往别处去了。
而御史台内,郭御史最近和赵中丞最近打得火热,两人时不时地关门议事,此举让其他御史一头雾水。
“郭铭是不是在拍赵大人的马屁?”
“我看不像,每次都是赵大人主动找他的。”
“咱们在这里瞎猜有什么用,不如都去听墙角。”
自从皇帝靠山没了后,御史们都闲下来了,反正哪位臣子脸色不悲戚,谁哭得不诚心,这些事就算记下来,也没地方上奏,索性躺平吧。
一群御史悄悄摸到赵大人房外,小心地蹲在窗台下。
“听清楚了没有?”
“没有,说话声音太小,谁去拿个听瓮来。”
“我去!”
听瓮又叫茧形壶,个头挺小,口小腹大,口上蒙了一层牛皮,埋入地下,便可放大声音。
不多时,听瓮便被取来,御史还聪明得紧,拿了把小铲,将听瓮埋入地下。
至于御史台为什么会有听瓮,那自然是监察百官嘛。
“谁有眼疾?”
“我有,让我来听!”林御史自靠奋勇。
人的代偿能力很强大,眼睛不好使,耳朵就灵敏,最优秀的窃听者,往往都是盲人。
御史台中多是饱读诗书之人,患有近视眼疾的人不少,正好适合偷听。
“林御史,怎么样,听到啥没有?”
“嘘~赵大人刚说事情办好了,现在他们正在说出城的事,我再听听。”
赵大人和郭铭没有想到,在御史台议事,竟也隔墙有耳,所说的话都被其他御史听了个正着。
“撤了,他们说完了。”林御史当下起出听瓮,一群御史就像耗子似地溜回值房。
御史们刚坐定,装模装样拿起书本,眼角已看到郭铭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郭铭眉头微皱,环视一圈,为什么气氛有些诡异?细看之下,有人拿倒了书,有人衣服上全是泥。
看看天色,也差不多到下值的时辰,郭铭也没多想,略收拾了桌子,便下值回家。
御史们待他远去,便围坐在一起,像审犯人似地盯着林御史,“说说,听到什么了?”
“很奇怪啊,赵大人言语间对郭御史颇为客气,好像要把什么重要的人送出城去。”
御史们不约而同地摸着下巴思索,最近因皇帝发丧,事情颇多,城内实行宵禁,没有特殊情况,只许进不许出,就算有路引条也不好使。
“什么人这么重要?一定要现在出城。”
最近皇城司在查宫里失踪的宫人,听说是禁宫失火的主犯。
“没听说郭御史和内侍过从甚密啊。”两人犯得着为宫人如此冒险吗?此事越捉摸越怪异。
“咱们用不着东猜西想,不如直接登门拜访。”
“有理,不如同去!”
当下一群御史家也不回,顾不得天寒地冻,直接撸起袖子,大步流星往郭铭家走去。
才到巷口,便见围着一群百姓踮脚往里看,有百姓听到声音,扭头看去,只见一片绿色的官服,便立时鼓掌激动喊道:“御史们来了!”
御史们还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手里便多了一些板砖和棍子,都是热心群众塞进来的。
“御史大人威武,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清官啊!苍天有眼,总算有人替咱们百姓出头了。”
百姓们主动让出路,御史们便见郭铭正和皇城司的人对峙。
秦押班看到又有生力军来了,气急败坏道:“你们想造反吗?皇城司在此办案,闲杂人等让开。”
百姓们一听,纷纷叫嚷起来,“查什么案?每次来都跟抄家似的,家里的米缸都被你们打破了。”
“还有我家的柜子里少了两锭银子,是不是你们偷走了?”
秦押班立时火了,百姓可以怀疑皇城司办案的动机,但绝不能败坏他们人品。
皇城司真要抄家,可没有这么温柔。
“接到线报,宫中纵火的嫌犯就躲在这条巷子,所有人必须配合,否则统统关起来!”
郭铭心下一紧,财帛动人心,赏金百两的刺激下,果真有人向官府告密。
当时天色微亮,倒夜香的、失眠的、去衙门点卯上值的,肯定有人早起听到动静。
郭铭退到一旁,“我家已被搜查三次,若是再搜不出什么来,我就到新帝面前参你们一本。”
秦押班是知道内部消息的,听说此次迎立的新帝是在西北就藩的光王,先帝的幼弟,据说脑子有问题。
所以他根本就不带怕的,“你参啊,你有本事往上参,让开,搜查!”
御史们平常都是横惯了的,皇帝犯错了,他们都敢揪着龙袍喷一脸唾沫星子,即便是沽名卖直又怎么样?至少青史留名。
御史都是愣头青,皇帝都不怕,更别说区区皇城司,不过是皇帝手上的鹰犬而已。
“呸,敢欺我们御史,活得不耐烦了吧!”
“跟他们费什么话,抄家伙上!”
秦押班大怒,“你们是想死吧!”
有眼疾的林御史看不清,索性直直冲到他面前,“你杀!今天不杀我,你就是小娘养的。”
这可真戳中秦押班的痛处了,他娘还真是小妾。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