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呵呵呵呵……”不知道这种黑色幽默戳中了林思齐的哪个笑穴,他笑了足足半分钟,连带着床板都在晃。
“好的,林勇士。”郑思齐显然不信林的这句“玩笑话”。
林当晚终究没自己入睡,对面寝室的人也没睡,相对高频地在潮湿的木地板上走来走去。
哒哒。
哒哒。
咔哒。
分针慢慢略过十二。
卢没事。
午夜入睡是假的规则。林飞快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郑思齐睡相不佳,一张床不太够他发挥。林越过他的床尾,打开了自己寝室的房门。
吱呀——
脚步声一声一声落在狭长的走廊上,由远及近,一声一声逼近,终于在浓郁的沉雾里露出了脚步主人的形貌。
林认为此类怪物,总归可以称为人形怪物了。
在众多非人形怪物的衬托下,人形怪物还是容易理解得多,同人类文明中末世生物改造人的荧幕形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抵达序列4之后,黑夜视物的能力已经超群,在正常的夜里,能见的范围足以支持百米之远。
但这栋建筑中的夜雾显然比正常世界更加浓稠。
化不开的橘色尘霾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基本单位。
这一发现让林再次认为自己是个凡人。
这个碎片世界存在着非凡,林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直立的,高的,腰细,大腿粗壮,头部周围是蓬松的毛发。
林隐约可见它粘腻的黑色皮肤。
这样的“东西”从狭长漆黑的走廊尽头走来,带着更为浓重的雾气。
林能听见“它”喉咙里的呼噜声。
对面寝室的门禁闭着,那枚血手印还在门板上,一片漆黑中黯淡的红。
那位四处“求收留”、“求带走”的傅博,最终还是用大量的点数换到了今晚的一个去处。
现在寝室内只有卢昌平卢大师一人。
且兴奋于要见到血手印的主人,现在还没入眠。
林很少把自己放在“冲锋者”的位置上。
因此他在接受到序列5是狂徒时,一度认为这是次极难的,和他本性相悖的晋升。
比如今晚,他没有入睡,选择出门,就是一个相对“出格”的举动。
那个高大的家伙还在一步一步靠近。
林没来由地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感受到了某种快意,林没法解释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这种没法解释的感觉让他分外不安。
雾气还在向林所在之处靠拢。
但当林即将看清来者面貌时,这种压迫感突然减弱了。
人形怪物脚步一顿,突然不再向前,而是掉了个头,向走廊深处,它来的方向折返了。
胆怯。
这是林读到的情绪颜色。
它在怕自己?
林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并没有保守观望,而是朝着走廊深处追了过去!
那怪物的速度则更快,更像是一种空间穿梭之类的能力,只用了几秒,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也消失在了林的“感知视野”之中。
之后东半区的病区爆发出一声短促的男声尖叫,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然后就是野兽进食般的声响。
林停住了了追逐的脚步,转而去了一楼。
前台老头正从东半区的过道拐出,携了一身雾气而来,手里提着一盏不合时宜的油灯。
两人就这么打了个照面儿。
“怎么还不睡,年轻人。”老头沙棱棱的声音,他的头像猫头鹰一样歪着,可能是角度太大,歪着歪着就掉了一下,只得用手迅速扶正。
林也同方向歪着头,观察起对方来。
“睡不着。”
老头用眼神扎了林一眼,嘴里咕哝着:“晚上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屋里入眠得好。”他转过身,拐向前台,把手里奇奇怪怪的油灯挂在了挂钩上。
挂钩附近的沉雾被驱散了几许,照亮了一小片黑暗。
这灯的材料不一般,林想。
东半区的病房一阵骚动,惊叫的人声夹杂着拉动桌椅的声音。
“哦哈,天……这是什么?!”
“他怎么了,还活着吗?”
“这怎么可能还活着。”
……
林静静地听着这些动静,前台的老头行动一顿,继续蜗牛一样缩回自己的休息空间去了。
林分明看见,他的脚底是一串从东半区延伸到前台的血脚印,待他重新看向地板之后,那串鲜红的脚印又不见了。
好像适才所见都是幻觉。
次日。
傅博士从自己寝室出走,借宿到他人房间,但终究没能逃脱魔掌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在这样一个信息闭塞的地方,唯有生命的流逝这一信息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所有人绝对公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人们看到卢昌平从印有血手印的房间毫发无伤地出现后,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卢昌平本人甚至为没有见到“怪物”真容而略感遗憾。
脸上挂着明晃晃的黑眼圈,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朝着食堂去了。
“卢大师,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吗?”
卢昌平摇了摇头,他晚上兴奋地等了好久,最后才勉强睡了一阵,这会子精神正不好。
“我也想碰见点什么,可是没来。”
“好像有什么动静,但是什么都没有。”他说。
还有他好像听到对面寝室的门开了,吱呀一声,但是他看了看毫发无损的林,还有甚至有点活泼的林思齐,这两个年轻人,把这句猜测的话吞了回去。
餐厅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还有着消毒水的味道。
厨师是个矮胖的,拿着个大勺子,凶神恶煞地给人盛饭,好像随时都能抬起勺子给人做个开颅。
林拿着餐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后厨燃烧的火光,和灶上咕嘟嘟的盖着盖子的锅子。
今天素材供应的是,一些奶香馒头,普通的南瓜粥,不知怎的,林总想来点切达起司,喷香的鳗鱼饼,他要了点馒头和粥,付出了15点点数。
“今晚会很忙吧?”林和厨师搭了这样一句话。
厨师下意识想搭话,不知道是不是顾及自己凶狠的人设,最后还是把抬起的唇角掖了回去。
旁边没有其他人,林微微低头看着自己餐盘里的馒头,缓声说道:“不管你和ta签订了怎样的协议,这份协议最终都无法兑现,离开这里的办法只有一个,而我已经找到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