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光怪陆离的梦。
细碎庞杂,包罗万象。
……
随后,梦境被沉重的钝痛感击垮,疼痛迅速占据了大脑的上风。
嘶!
睡梦中的苏洲意识上线,痛的几乎想要咒骂出声,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又想伸手去够自己的手机,然后发现自己的手脚也丝毫动弹不得。
加上这没法忽视的痛感,难道是……脑梗?或者中风偏瘫之类的?
苏洲对医学的了解不多,自行圈了这几个常见病症之后被自己吓了一跳,然后更加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至少打个120抢救先!
虽然自己经常熬夜,饮酒,吃饭也不算规律,还沉迷打游戏,嗯……满足二十来岁英年早逝的基本要求了……
……
……
呸呸呸!
猫还没喂呢!
昨天晚上就犯懒没喂,早上还不喂的话,猫就要饿瘦了!!
没等苏洲再发起一轮“猛烈”的挣扎,弥漫的黑暗就汹涌而至,包裹着他的思维急速下坠。
耳边很快出现了恶魔般的低语声,晦涩难懂的语句带着远古而来的深邃气息,后而逐渐密集而生动,裹挟着苏洲散乱不堪的思绪向无尽的深渊坠去。
接着,快要崩溃的思维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攀附的锚点,然后向它迅速靠拢。
短暂的静谧之后,苏洲听到了细雨微声,感觉到水滴一点一点滴在自己身上、脸上。
真实,太真实了。
这下苏洲眯缝着睁开了双眼,迷蒙中,在天空中看到了一轮银白色的满月。
月光闪耀着宁静纯洁的光泽,给周围的建筑尖顶都镀上了一层银边。
等等?尖顶?
仿西式风格的街道吗?在我们城市也是有的……苏洲迷迷糊糊地分析着。他的思维刚刚备受折磨,还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
等等!我不是睡在我的出租屋里吗?为什么会在大街上淋雨晒月光浴!
苏洲几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就着月光打量了自己的穿着,发现自己穿着衣服,没有赤裸着,心下稍定。
接下来他就发现了更加奇怪的地方。
身上的衣服和自己衣柜里的任何一件都大相径庭,乳白色的工装上衣,厚重的牛仔裤,工艺粗糙,此时这两件廉价的衣物已经严重破损,几乎算是挂在了身上,沾满了污泥和雨水,还有多处细小的伤口,不知道是什么利器所致。最触目惊心的是,左边胸口位置还有一大片猩红的血迹。
苏洲莫名一慌,认真地打量起周遭环境。
深沉的雨幕之间,能见度并不高,狭窄肮脏的街道两旁是错落的三层尖顶建筑,总体风格更接近于哥特式,屋顶有烟囱排列,隐约可见墙体外部有一些不知道作什么用途的细长管道。
拥有着浓郁西方古典风格的煤油灯悬吊在一层的屋檐,没有亮起。
极目所见是一栋高耸的钟楼,钟刚好走到整点,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嗡鸣。
苏洲愣了,他脑子里有了些不好的但又最符合真实情况的猜想——
穿越了?
……
他的嘴巴慢慢张成了o字。
看别人写的小说是一回事,自己亲力亲为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为了验证,啊不,否决自己的猜想,苏洲凑到了一处水湾面前,街道坑洼不平,砖缝间囤积了雨水。
水湾里的人完全陌生。
密歇特·林,一个姓名跳入脑海。
密歇特·林,出生于亚奇米特大陆最东北部的海城,两年前毕业于海城大学……
父亲是一位出色的律师,职业收入是每月800海元,维持着中产阶级体面的生活,母亲则奔波于各类聚会和下午茶,兄弟姐妹中密歇特排行老二,上有一兄,下有一妹……
因为父亲和大侦探沃顿先生十分交好,密歇特毕业后,能够跟随沃顿先生学习,逐渐成为了沃顿先生的得力助手,目前独居在红石榴街25-7的出租屋内……
……
一些密歇特的个人基本信息浮现于脑海,当事人花了足足一分钟去消化这些信息。
这种获取信息的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是自己拥有一片空中楼阁,上面摆列着众多的书籍,而当某些知识需要时,就能被轻易地拿出来翻阅,并不需要耗费多大力气。
所以,那么,接下来,我就是密歇特·林了?
或者说,接下来我要扮演密歇特·林的角色?
苏洲,不对,应该说是密歇特,积极分析着,并且依从身体本能找了屋檐避雨,并沿着屋檐一路向西南快行,决定无论如何先回到红石榴街自己独居的住所,清理一下身上的狼藉。
毕竟衣服上这么一大片血迹,被人撞见的话,恐怕就要被直接扭送警署了。
所幸,现在这个时间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密歇特一路沿着街道的阴影前进,时不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隐匿着自己的身形。
这一动起来,他才感觉到自己受伤不轻,尤其是脖子的位置,他都不敢随意扭头,一扭头就是一阵龇牙咧嘴。
红石榴街各家各户的窗口都盛开着簇拥的花朵,园艺也相当考究,显然房主倾注了心血。密歇特此刻没什么心情欣赏这些,避开了巡夜者之后,他闪身进入了楼道。
索引着门牌号,默念着25-7,密歇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住所,并且凭借熟悉感确定了自己就是这栋房屋的主人。
在紧闭的大门前,密歇特才想起自己没有钥匙。
随后他一拍脑袋,从邻居的花盆旁找到了一根铁丝,顺利地打开了房门。
作为探员的基本素养关键时候还是派的上用场的嘛……密歇特品味了一下“非法”开门的刺激感之后,抬脚迈进了住所,并快速合拢了房门。
这是个一室一卫一窗的户型,面积很小,温柔的银色月光从窗口倾泻而入,房间里的一切陈设都蒙上了轻纱。
入目所见是一张凌乱的书桌,上面堆叠着各类纸张和文件袋,桌上还有这个房间唯一的照明,新款的电灯,这是兄长送给密歇特的生日贺礼。
它有着暗绿色的圆顶灯罩,放在中产阶级也算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换了个芯子的密歇特·林看到这个灯心有所感,默默替离去的前任密歇特·林点了根蜡。
兄弟,好走。
有什么心愿记得给我托梦。
嗯……顺便给在出租屋里一睡不醒的苏洲点一根。
原来的世界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替自己收尸,或者幸运一点,变成植物人之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再穿回去。
至于家里的猫……
希望你有机会破窗而出,成为当地最大的流浪猫头子,江湖横行,吃饱穿暖,或者喵呜嘤呜婊里婊气地找个新主人,这样你的猫粮也算有着落了。
害,它可能做不来这些,没这天赋。
算了还是当流浪猫一哥吧。
密歇特深深叹了一口气,合拢窗帘,拉拽点亮了电灯,给予这个房间一个不够明亮的点光源,随后站到了一扇全身镜前。
镜中是一张绝对年轻的面孔,称得上英俊,微长的头发四处倒伏,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身上的血迹果然很渗人,得马上换掉才行……至于脖子……
看清了状况的密歇特瞳孔倏地变大,吓得连退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随后他稳了稳心神,又凑到镜子面前细查。
镜子中的密歇特,脖子上有一道横截的断口,是利器所伤,裸露的横截面甚至占据了脖子的四分之一,因此,整个头看起来还有点根基不稳。
这头没掉我真的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