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交接值班的时候,密歇特从地下室里面走出,他看见队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在誊写着什么信件。
密歇特走近了办公桌,看见信纸上的斜放十字架和圣风教堂的字样。
台灯下,队长表情依旧凝重,朱迪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毕竟两人共事也有几年了。这几天下来,队长脸上的皱纹都深刻了几分。
朱迪在非凡者小队一直担任着十分重要的侦查角色,她本来有突破序列3的迹象,但是这一场梦境问询,把她毁了。
密歇特不清楚朱迪被教堂带走,她的未来将会怎样,不过就其他人的反应来看,绝非好事。
鉴于内心实在太过担忧,但他还是问出了口:“朱迪被带走之后会怎么样?”
他脑海里,朱迪还是那个会替他包扎的热心美女,虽然脾气有点冷酷,对自己人却出奇意料的好,是个可以绝对依赖的伙伴。
“她有精神崩溃的迹象,会先接受治疗,不过治疗成功的几率很小,如果她没有好转,就会被‘回收’。”
“回收是指?”
“按说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件事,非凡领域远比你看到的还要肮脏的多。对于我们这些有组织的非凡者来说,如果陷入精神混乱,存在攻击性的,就会被圣风教堂集中处置。”
“最好的处置方法是处死。”
“不过更多的情形里,他们会被炼成药物,或者材料,放进圣风教堂的仓库里。你知道的,非凡者身上处处是宝。”
密歇特对这一番言论惊呆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生理不适感,他第一次被按在人道主义边缘摩擦,用人当成材料什么的,和追杀自己的弗兰·霍特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也许是密歇特的表情管理过于失败,队长看了看密歇特,开口说道:“我也不太能接受这种事情,我宁愿朱迪和查马一样,死在同怪物的作战里,那么至少我们可以处理她的尸首。”
“归于墓园,我们还能时常带着鲜花探望。”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失控之后的非凡者是有绝对危害的,根据统计,这种失控往往是单向的,也就是说,精神一旦出现了崩溃,那么几乎没有恢复正常的可能。仅有的那几个案例,我们姑且称之为奇迹,据我所知,这种精神崩溃的治疗需要神奇物品的辅助,而这种神奇物品都掌握在极高序列的强者手中,他们不会大发慈悲地接济初级序列的蝼蚁。”
“所以所谓回收,大致可以理解为一场废物利用吧。”队长这话说完声音有点战抖,随后用手捂住了脸。
“别这么说,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的。”密歇特安慰道。
“我会向我熟悉的上级劳伦斯先生求助,他是一位优秀的治疗师,希望他能对朱迪有所帮助,或者至少,让她在精神病院中好受一些。”
……
密歇特最终退出了办公室。
……
他扶了扶金边眼镜,自从和梅恩确定这个眼镜确实没有什么害处显现之后,密歇特就日常佩戴着它,四周的色彩时常变得浓郁,画面模糊朦胧,时而清晰日常,密歇特知道这是自己灵感不稳定的原因导致的。
厘曼区纱帽街的雾气好像被这副平光镜片冲散了不少,密歇特能够看到更远的景象,看得到远处屋脊上的鸟儿尖嘴一张一合,看得到钟楼表盘上的锈迹,看的到道路缝隙里流淌的污水。
这一切都活灵活现。
就是不太能看得清这非凡领域,还有自己的未来如何。
按照队长所说,朱迪梦境中出现的骷髅和幽灵船意味着细长兽影的案件将会愈发复杂,未来非凡小队不会介入其他小案件,只会在细长兽影的案件中深入调查。
为了避开到来的灾难。
新一轮的案件很快堆积到纱帽街102非凡者小队队长的办公桌上。
细长兽影的出现变得频繁,危害程度也更加严重了,在圣风教会的记录里,细长兽影的危险程度已经从早期的等级1上调至等级2,还有继续上扬的趋势。
细长兽影这种生物,从最初黑黢黢的一团演化成为现在,颇具人形的样貌,它们的身体幻现出四肢,更近似于人类,只是四肢异常地细长,已经远远超越的人类的范畴。
它们的面部似乎也有“模仿”人类的嫌疑,勉强能看出五官的轮廓,但从密歇特的审美品位来说,尸体放置多日呈现的巨人观都要比细长兽影的“尊颜”更令人心动。
很多的细节被放大,比如皮肤,比如血肉,而五官则被隐藏了。
带着金边眼镜的密歇特只能如是描述这些怪物。
而且,兽影近期的“作案方式”也更加的奇诡了。
起初它们游荡在海城,待到银月满月时就会回到海里,就像是一场仪式性的迁徙和往返,并没有什么来由和目的,只是出于生命的本能。它们也不会对海城的居民造成任何的伤害。海城忠实的巡夜者也不会将它们视为敌人。
后来一些兽影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进化,身体变得细长,也更具攻击性,它们会将目标人物拉入幻境,诱使他们自杀,这类进化的兽影被称为“细长兽影”。银月闪耀光辉的时候,它们也能在陆地逡巡,不用退回海里。
而现在的兽影物种里则进化出了更加可怖的家伙,按照圣风教堂的冗长粗暴的命名方法该是被叫做“人面细长兽影”,兽影可怕的点不是在于有了三重进化,而是说它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就进化到了这种地步。而且最重要的是,兽影不是一个,而是成群。
也不是灰原狼群那种几十,而是像蚂蚁窝一样的,数以万计,数以百万计。
非凡者小队的成员又一次聚集在了办公室,最近的会议属实是多,每天大家都会聚在一起。有时会悠闲地端起一杯上等咖啡,大多时候,大家则没有这个闲情雅致。
比如今天。
所有人都来了,每个人都显得很疲惫,没人去组合柜里拿咖啡豆,也没人造访理想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