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最为难的一个问题又达成了共识,接下来就要容易得多了。
已经一个多月未曾联系的诚郡王妃又下帖子请何子佩一起去护国寺赏雪,顺便拜一下菩萨。
何子佩欣然同意,带着秦绎心去了。
诚郡王妃也带着李既明,一见面便拉住何子佩的手笑道:“让他们两个孩子玩去,我们去听禅。”
“也好,”何子佩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笑道:“免得跟着我们烦闷。”
她们二人这次见面不过是来确定婚事的,再次确定后诚郡王府就可以请媒人上门提亲了。
秦绎心看了李既明一眼,和诚郡王妃行过礼后便出去,李既明也忙跟何子佩行礼,匆匆去追她。
护国寺的梅花树已有了花苞,观之也颇有一番意趣。秦绎心站在梅树下看梅,李既明就站在后面看她。
见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不动不说话,秦绎心忍不住扭过头来瞪他,“真是个呆子,连追个姑娘都不会,你都不会找话跟我说吗?”
“你想听什么?”
秦绎心鼓着脸颊看他,李既明红着脸道:“我,我有许多的话想跟你说,然而并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从头说起。”
李既明就伸手去牵住她,“我们去亭子里坐吧,这儿也太冷了,万一你受寒了怎么办?”
秦府的嬷嬷见了忍不住一动,李家的嬷嬷就眼疾手快的拉住她,低声道:“我们两家都要结亲了,让两位小主子亲近一些也没什么不好,有我们在这儿看着呢。”
秦府的嬷嬷便脚步一顿,找了个离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站着,既能看见他们,又不会听到他们说什么。
李家的嬷嬷见状松了一口气,看着她家世子的目光中闪过赞许。
两个少年少女在这里谈情说爱,在禅房里的诚郡王妃和何子佩则在商量婚期等事宜。
如今京城提倡晚婚,女子十八出嫁,男子及冠而娶,他们两家也决定遵照这个风俗,因为秦绎心的生日较早,所以双方决定等她一满十八岁就迎娶。
如此还有四年的时间。
因为时间充足,两家的六礼可以慢慢过,不必着急。
虽说不必着急,但前三礼还是在两个月内就完成了,定亲后就是等待了。
因为是未婚夫妻,规矩对他们的约束更轻,俩人可以时不时的聚聚说说话,逛逛街,小两口的感情更深了。
就连一向开明的诚郡王妃都忍不住要吃醋,跟诚郡王抱怨道:“这段时间儿子常往外跑,连陪我喝茶的时间都没有了。”
何子佩也道:“女生外向,如今我要见自家的闺女都要排队了。”
平平和乐乐就安慰她道:“舅婆,你还有我们呢,我们陪你。”
何子佩看见他们就忍不住笑,抱住他们道:“好,还是我们平平和乐乐孝顺,待你们放寒假,我带你们去温泉庄子好不好?”
“父亲和母亲去吗?”
“不带他们去,”何子佩道:“就我和你们舅公带你们兄弟二人去。”
“小姑和姐姐也不去?”
“你姐姐不是跟同窗约好了去露营的吗,肯定没时间跟我们一块儿了。”何子佩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抱怨起来,“又不是夏天,大冷的天跑去露营,这些孩子怎么总是想不开?至于你小姑,别提了,近来除了吃饭的时候,我哪里还能见着她的面啊。”
“舅婆你别生气了,等小姑父去了西山大营,小姑就有时间陪你了。”平平摸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
何子佩道:“我的心更疼了。”
而一直盯着秦绎心这块肥肉的狼们何止心疼,简直是痛得直不起腰了。
“秦信芳这到底是什么眼神,看上了谁不好,看上诚郡王家,虽说是宗亲,但无权无势的,哪里配得上秦氏女?”
“那李既明文采不显,也看不出哪里好,怎么就抱得美人归了?”
“莫不是陛下要重用诚郡王了?”
“诚郡王都那个岁数了,又是那样小心翼翼的性子,陛下能把他用在何处?我倒觉得有可能是诚郡王答应了秦信芳别的条件,比如以后有了孩子让其中一个姓秦什么的。”
“秦信芳现在已经有嗣孙了,哪里还求这个?”
“而且诚郡王乃宗室,这件事可不是他说了算,得宗主说了算。”
甭管大家怎么心痛,反正秦氏女是许出去了。
秦氏宗族那边也很失望,各种娘家侄儿,娘家外甥纷纷退散。
秦信芳与何子佩开始为闺女准备嫁妆。
秦信芳与何子佩的家资颇丰,整个嫡支的财产都是他们的,他们虽不至于将整个嫡支的财产都给秦绎心带上,但带上一半却是可以的。
店铺,田产,茶园,各种作坊及林场,秦信芳分出一半来给秦绎心带走,剩下的一半则是乐乐的。
除此外,还有他们家收藏的古董,书籍字画等物。
所有孤本皆抄录两份,一份放入族内,剩下的一份跟原本则是对半分,同样由乐乐和秦绎心继承。
秦信芳还筛选出一些族内的机密记载给秦绎心带上,而这两样才是一个家族底蕴的根本所在——知识和信息。
而秦氏是以耕读传家,知识又尤为重要。
秦信芳做这些自然不是广而告之,因此知道的人也就只有自家几个。
顾景云看过秦信芳罗列下来的书籍单子,微微点头道:“我那里也有些孤本,一起抄录了给妞妞带上一份吧。”
顾景云这些年结交文人无数,时常拿书与人换书,互相抄录,因此积累下来的书籍也不少。
有一些不仅在书局找不到,连一些世家都没有收录,价值很高。
秦信芳自然应下,“就算他们家不走文途,有这些书在,以后孩子们也不至于做睁眼瞎。”
顾景云微微一笑道:“妞妞聪慧,既明也不笨,他们的孩子又能笨到哪里去?”
秦绎心的嫁妆单子一出炉,诚郡王妃就开始失眠了,“这么厚的嫁妆,我们家哪里拿得出聘礼来配?”
诚郡王不以为意,“秦氏的积累放在那儿,开始说这门亲事时就该知道儿媳妇嫁妆丰厚了,聘礼上我们尽力就好,亲家也会理解的。”
诚郡王妃却不想儿子太过丢了面子,想了想最后将府中能调动起来的资产都加了进去。
诚郡王看得目瞪口呆,“你这是要把整个王府都拿来做聘礼?”
“反正儿媳妇最后也会陪送回来的,她的嫁妆以后给的也是自家孩子,也是落在自家的口袋里。”
“这怎么行,难道以后儿子要用儿媳妇的陪嫁过日子?”
“放心,我还留了一些呢,够我们日常花销打点的了。”诚郡王妃不在意的道:“我们家的花销一向少,儿子之后又要去军营,应酬更少,我这几年再尽心些,钱够用了。”
诚郡王吹胡子瞪眼道:“他不用应酬,可还有我啊。”
诚郡王妃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道:“你那些应酬能推就推了,不能推的也花不了几个钱。”
诚郡王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放心吧,秦家通透得很,不会让我们家难过的。”
秦家当然不会让诚郡王府为难,就算为了女儿,秦信芳与何子佩考虑周到得很,陪嫁单子做了两份,一份在面上,虽然丰厚,但正与诚郡王府送来的聘礼差不多。
而暗里的那份则是丰厚得能把审核的官员眼睛闪瞎。
李既明从书院毕业后便去了西山大营做一小旗,一年后他回京参加武试。
战场杀敌到底危险,因此各书院参加武试的学生寥寥无几,而民间来的考生要么是兵法攻略上差一筹,要么是比武时差一点,李既明跟一路斩将过关得了武榜眼的名次,韦墨再次输他一筹,得了第六名。
至于第一名万坚,李既明表示心服口服,这一位可是万鹏的儿子,十四岁就被丢到边关军中操练,只不过比他年长两岁,却是一身的血气,一看便是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
武试过后李既明被调到广宁卫,那里距离京城不是很远,快马只需五天的路程,但那里因地域的缘故多盗匪。
他去那里倒是很快得了升迁,只是两年多时间便升到了五品校尉。
自然,这是他用军功累积起来的,虽然危险,但升迁速度却比他爹快了十倍不止。
而他如今回京,一是为述职,二则是回来娶亲。
大家都觉得他娶了秦绎心那就是走上人生巅峰了,不说那些嫁妆,只凭秦信芳和顾景云的人脉,他想要调回京城,进入禁军或西山大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大家都等着看他是如何坐着青云直升天际的。
但李既明跟秦绎心成亲后,不到两个月就领了新差事,双双拜别父母,一起驾着马儿去了边关。
据说最近鞑靼又不老实,开平卫的将军因病逝世,他手底下不少将军皆需要回调,因此李既明领了一个游击将军的职位去了边关。
秦绎心自然是跟着他去的。
何子佩和诚郡王妃皆是两眼泪汪汪,纷纷叮嘱道:“既明,你可要看紧了绎心,别叫她乱跑,那是边关,不比京城。”
诚郡王妃则是叮嘱,“你要注意安全,早点给我们生个大胖孙子。”
眼看着俩人就要启程,又忍不住双双叮嘱道:“边关那里什么都缺,要是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就写信回来告诉我,我叫人给你们送去。”
何子佩连连点头,“是啊,别省着,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秦绎心和李既明对视一眼,跪下给父母磕头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们会平安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