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久久停留在杜清雪的脑海里,并未了过无痕。
也是在现在,很意外的,她从医生嘴里得知了真相。
原来,昨晚上,江景琛晚归不是没有缘由,而是真的有苦衷的。
只是,这苦衷,他留在了心底,没有明说,也没有解释。
昨天,景琛进了医院,他大抵应该是身体上出了问题,这才没有及时回来,没有早一点回来。
还在昨晚,她精心准备了一顿丰盛的佳肴,布置了浪漫的氛围,也一直在等,等景琛回来,可等了好久,才等到了他,对此,昨晚上,她对景琛是有怨气的。
直到了景琛送了她一只精致可爱的布绒小兔子,她才消气,决定不再多加计较。
如今,再听医生一席话,她了解了缘由,便更加歉疚,更是没有了生气的理由。
杜清雪心底不再有一星半点的怨气,要怨,也不怨江景琛,她只会怨自己,怨自己在事先没有去了解事实真相之前,便与江景琛置气。
是她错怪了江景琛。
杜清雪眼底含泪,倾身,坐在了床沿。
随后,杜清雪俯身,一点点的靠近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江景琛,依偎着他,将头靠在了江景琛的胸膛,听着他渐渐平稳下来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进而,好一会儿,她浮沉不定的心绪得以渐缓下来,悲怆而无法自拔的伤感被一点点驱散。
听着他的心跳,她知道,他还在,还在她身边。
只要他还在,那么,一切都是有希望的,这每一天也都是美好的。
她会陪他一直走下去。
杜清雪待心绪稳定下来,闭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眸,幽幽开口道:“景琛,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是我的错。”
“你落得这一身病痛,是我,是我造成的,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尽管她不是主谋,并非出于本意,但是,她错了,便是错了,这没什么好辩驳的,她承认。
“可是,早在之前,当我知道了这药片里含有致癌成分的一刻,我就罢手了,没有选择再继续把这个错误进行下去了。”
“虽然我曾想过让你死,但那是糊涂话,混账话,你不要当真,而现在,我只想让你活着,好好的活着,活着陪我,这才是我的心里话,真心话。”
“你不要死,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你答应过我,你不会丢下我的,你可不能忘了。”
“我们说好了不分开,要一直一直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你可一定要遵守承诺,否则,我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他要是敢丢下她一人,那么,她一定会随他而去,这一次重生而来,除却了她要复仇之外,这一生便是只为了他。
在她心里,没人比他更重要。
退一步来说,即便是报不了仇,那么,她都断然会守护好江景琛。
江景琛曾是她不值一文视为草芥的存在,而今,江景琛是她放在心底重中之重一生一世都要去深爱去守护的人。
杜清雪说出了自己一片真诚而坦荡的心声,不捂着掖着,不遮不掩,她面对的不单单再是江景琛,还有自己的一颗心。
“景琛,你能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杜清雪紧紧的贴着江景琛的胸膛,红唇轻启,字字饱含着真心,绵延情愫:“你是我人生里不可或缺的存在,我只爱你,只要你。”
“如若没有你,那我过活的这一生,一定是单调的,枯燥的,乏味的,我的一生必然是暗淡的。”
“我会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只要是缺了你,我的心便缺失了一角,我会感到空落落的,总感觉不是滋味,而在这世上,没人能弥补得了这一个空缺。”
“所以,景琛,我……不能没有你。”
或许,杜清雪是说到了动情之处,情难自禁,继而,她控制不住本来尚且平静下来了的情绪的上浮,翻涌。
本来抑制住了的眼泪滚落下来。
滑过脸颊,慢慢地浸湿江景琛的衣襟。
杜清雪的一双清澈的眼眸紧紧闭着,她俯身趴着,低低轻语,向来清甜的声线里透着漫漫的无力感。
在江景琛如今窘然的处境之下,她终归是什么都做不了。
听着陷入昏迷之中的江景琛的心跳声,杜清雪眼中含着眼泪,眼泪簌簌而下,她始终是顾不上擦拭,任由眼泪滑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清雪眼眸涩涩的,干干的,似是一片无水干涸的沙漠一样,她仿佛流干了眼泪,再哽咽,低泣,都没有一滴眼泪再从眼眶里漫溢出来。
哭久了,眼泪都哭干了。
可是,尽管杜清雪流不出泪来,但是,悲恸的心情依然无法释怀。
杜清雪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悲戚的气氛团团围绕着她。
蓦然,在此刻,自杜清雪头顶传来一道压抑着痛苦的低沉的嗓音,嗓音里,藏着无尽的魅惑:“雪儿,别哭。”
在这一方寂静的主卧,陡然间响起了这令杜清雪熟悉且一直眷恋的嗓音,杜清雪的反应慢了半拍,先是满心的诧异,怔然,不敢置信。
随之涌来的,便是巨大的狂喜,欢愉。
她抬起点点滴滴的泪意沾染的白皙娇美的小脸蛋,清亮的眼眶盛着满满的惊喜之色,嘴角上翘,待确定了是江景琛醒来了,笑意乍然蔓延开来。
自嘴角,蔓延至心底。
杜清雪是开心的。
杜清雪如画一般精致的眉眼满是笑容,似是空中皓月一般弯弯的,似哭似笑,非哭非笑。
“景琛,你醒来了,那真的是太好了。”杜清雪沉浸在愉悦之中,喜不自禁:“你都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一段时间,我一直……都很担心你,我好怕,好怕你会出事。”
更怕的,是她会失去他。
杜清雪一想到这一种可能,心下便又是一个下沉,沉重,难以释然的,可俏脸上却是嫣然笑意,她能醒来,这便也好。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说什么傻话,我好得很,才不会有事,你放下心来就好。”江景琛抬起一只大手,轻轻地摸了摸杜清雪的小脑袋:“你瞧我,现在可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