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这般情形的王权宁依旧像一个没事人一般,脸上表情不变,就那么一脸笑意的看着前方林一,平静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我当然知道林一公子与晴雪姑娘之间的关系。”
王权宁那淡淡的声音回荡在书房之中,飘浮在林一的耳边。
听到这句话,坐在椅子上的林一整个人身体都是一颤,用一种近乎急切般的语气大声喝道:“你怎么会知道雪儿的名字?”
对于春月阁的规矩,林一也是知道的,就算眼前的这王公子拿下了晴雪当时打赏的最高位,就算他和雪儿最后真的在房间里面那般了,但眼前这位王公子是怎么知晓雪儿的名字的。
要知道按照春月阁定下的规矩,就算是与客人最后那般了,也不需要告知自己的真名,一般都只是用自己的化名就行了。
可如今这王公子却是这般清楚雪儿的本名,这一发现顿时让林一心中思绪混乱,莫非雪儿看上他了?这个念头顿时在林一脑海中出现,只一瞬间又被林一给生生掐灭。
林一摇了摇头,他相信雪儿一定不会这样的,但又想不通眼前这位王公子为何会知晓雪儿的名字。
看着眼前这满脸遍布愁绪的林一,王权宁轻咳一声,将其心中思绪打断,嘴角处浮现出一点戏谑的笑容,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那自然是晴雪姑娘告诉我的。”
王权宁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这句话刚一说完,就有一前一后两道神情对他注视而来。
后方那道视线自然是由李翠儿传递而来。
李翠儿是知晓王权宁和那位晴雪姑娘在房间中所发生的全部事情的,她听着身旁王权宁的这把胡话,也不禁感到一阵的无语。
王权宁的这句话很明显就是想让林一误会些什么,而对于王权宁的这般恶趣味,李翠儿也不禁叹了口气,如此这般,是真不怕到时候玩脱将眼前的这位林一公子给逼急吗?
要知道如今的他们,可就是身在林府,而不用想就知道,如今的这间房子周围,一定已经布满了人手,恐怕就等着林一的一声令下,便可直接冲出来将他们二人给乱刀砍死了。
李翠儿心中隐隐闪过几缕担心,但看着身旁王权宁依旧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随即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相信,自己都能猜到如今的他们已经是何种险境,王权宁自然早已猜到了,而如今王权宁还如此行事,想必是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至于前方那道视线,自然就是来自林一的。
在听到王权宁这句话后,林一顿时便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给揪了一下,开始了猛烈的、极不规律的跳动着。
他如今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雪儿恐怕真的与眼前这个男人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之事,而雪儿恐怕也是在某种强迫下才会告知自己的真实姓名的。
至于是雪儿自己主动这种事,林一压根就不会相信,他对于雪儿有着出乎异常的坚信。
林一看着眼前的王权宁,眼中散发着无尽的寒芒,犹如道道利剑就要将王权宁给贯穿一般。
他如今已经坚信了雪儿一定是被强迫的,而对这个强迫雪儿的所谓王公子,林一是绝不会放过的,哪怕就是拼掉一切也在所不惜。
而且这种事林一也不是没有做过,就像当初他在那次聚会上与柳尹交恶一般,那种后果他也不是没有想到,但就是如今,林一也依旧还是选择了得罪柳尹。
只不过柳家父子敢如此胆大的利用官府、甚至都不需要罪名就将他们林家全部人给抓起来这般事,却是林一所没有想到的。
更令林一没有想到的是,哪怕就是那柳家父子这把违反了律法、甚至可以说是草菅人命的行为,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依旧是好好的当着这个常熟县令。
到这里,林一便是知晓了,这柳家父子身后的背景恐怕相当不凡,也正是因为如此,林一这些年才选择了掩藏、臣服、积蓄力量。
这些想法看似很多,但在林一脑海中闪过时却只花了一瞬间的时间,看着眼前那依旧是显得沉稳无比的王公子,林一眼中怒气更甚。
只见他身子猛地坐起,手臂向后摆出,一只坚韧有力的手掌顿时抓在那身后的椅子上,手臂间肌肉紧绷,力量涌出,就要将那已经微微倾斜的椅子给推倒在地。
见前方林一如此异常的动作,王权宁眼神微凝,顿时开口大声道:“林一公子且慢!”
王权宁明白,一般像这种异常的动作,基本上都是用来发号施令的,而显然,林一这般推倒椅子的动作,就是准备要掩藏在房间周围的人马动手了。
尽管王权宁自己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顺利的逃出,甚至基本上还不会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但如今李翠儿在身旁,这让王权宁心中的把握直线下降。
而且他本来也没准备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林一尽管听见了王权宁的那般话语,却依旧保持着自己原先的动作,手臂间的力量没有任何的收回,但那双眼间的视线,却还是因为王权宁的这句话移动到了他的身上。
顿时,林一望着王权宁的双眼就好似要往外喷射出火焰来一般,只因为此刻王权宁的双手上,正拿着一副碧绿的精致耳环。
这副耳环林一十分的熟悉,这是晴雪最喜欢的一副耳环,一般只有在那些极为重大的场合上她才会佩戴。
而林一清楚的记得,在前几天的花会上,晴雪就是佩戴的这副耳环。
如今看见这副耳环出现在了眼前这位王公子的手上,这让林一更加确信了晴雪是被他给强迫的。
“怎么,你这是想羞辱我吗?”林一咬牙切齿的说道,眼中露出道道杀机。
“当然不是,这是晴雪姑娘特意送给我的。”王权宁摇了摇头,伸手从胸前拿出一个信封,“此外,她还给我了一封信,要我连同这副耳环一同转交给你。”
王权宁喃喃的说完,目光转向林一。
只见此刻的林一眼中浮现着怀疑的神色,不过他在上下打量了王权宁一番后,手中的那番动作终还是停了下来。
身后椅子再次放置平稳,而此刻书房周围的那些脚步声,也是渐渐消失,归于平静,就是不知道躲在暗处的这些人是直接离开了,还是依旧站在原地等待着命令呢?
不过王权宁猜测,应该还是第二种吧,毕竟这些人也不仅是为了处理自己,更多的作用应该还是保护眼前的这位林一公子吧。
感受到书房周围的气息变化,王权宁便打算提脚上前,将手上的这对耳环以及那封书信交给林一。
可等王权宁刚开始迈脚时,前方的林一便直接阻止了他的这把行为。
只见林一右手一挥,从书房门口处,便是出现了一名塌鼻梁男子。
男子在刚出现时便先对着林一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调转方向对着王权宁缓慢走来,看着王权宁的眼神中散发着审视的目光。
很显然,这名塌鼻梁男子就是掩藏在这书房周围、负责保护林一的其中一人,王权宁能感受到这名男子在走向自己的时候,全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双臂间也是轻微的挪动,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
看着眼前男子的这一幕表现以及这些动作,王权宁也只是嘴角一笑,对于自己这么一个来历和目的都不明的陌生人,他们有这些防备也算是十分正常了。
待塌鼻梁男子走到自己身前时,王权宁也不多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缓缓抬起自己右手,将手中的那两个物件给递出去。
王权宁身前,塌鼻梁男子并没有立刻就将王权宁递过去的东西接过去,而是就站在原地双眼盯着王权宁不断审视着,似乎是想找出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片刻,塌鼻梁男子终是收回目光,同时单手伸出接过王权宁手中递过来的物件,缓缓后退,直到距离王权宁身体有一小段距离后这才转过身去。
看见塌鼻梁男子的这番动作,王权宁心底也不得感叹一句这些人是真的小心啊。
待塌鼻梁男子转身后,立马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神之中立刻布满了恭敬之色,几步上前,将从王权宁手中接过的东西轻轻的放在了林一身前的书桌上。
而后他整个人便是直接站在了林一身旁、靠近王权宁的方位处,就好似一道长城般将林一给守护在内。
从整个书房的角度观察,若是王权宁真的对林一有着什么其它的想法,那不管怎样,他最先需要面对的都是这塌鼻梁男子。
前方,林一眼神只往那碧绿的耳环上瞟了一眼,便知道了这耳环就是雪儿的那一对,并不是前方这来历神秘的王公子弄出来的赝品。
这般情况,也让林一心中对王权宁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相信了几分。
他伸手拿起信封,轻轻的从中掏出一张写满字迹的泛黄纸张,同样也只一眼,林一他便认出了这字迹确实是出自雪儿之手。
他缓缓扭头,神色复杂的看了那站在前方、冲着他轻轻微笑的王公子,此刻,这位王公子的微笑却是不像先前那般遭人厌恶了,甚至林一脑海中的那个小人还同样的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只不过他本人而言,依旧是面色冷酷的打量着前方王公子,但他眼神中那先前浓烈的杀气,却是不见了踪迹。
林一眼中所散发的光芒也是变得柔和了几分,两人就这么相互之间对视了片刻,而后林一便是扭头对着自己手上的那封信看去。
他看信的速度极慢,仿佛像是一字一句的在认真查看,在仔细回味。
周围人,包括王权宁在内,都是没有任何的打扰,皆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林一。
前方,王权宁能清晰的看到林一那正拿着信的双手会时不时的颤抖几下,显得内心极不平静。
良久,林一的目光终于从信件内容中抽回,他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吐出,竭力调整着刚才心中的那番震惊。
待林一眼睛再度睁开时,刚才他身上所展现出的不安、震惊这些情绪全部都收敛了进去,先前手臂间的颤抖也是逐渐平稳了下来。
如此这般的调整速度,哪怕就是王权宁,也不禁在心中对这位林一公子高看了几分。
书桌旁,林一再度扭头看了一眼前方的这位王公子,眼中闪过数不尽的异样,停顿了片刻,而后缓缓起身,离开了那身下的椅子,对着前方的王公子走来。
在晴雪给他的这封书信中,林一已经知晓了眼前这位王公子是长安来的官员,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负责监督推行这次新律法实施的事情。
但林一内心中也在犹豫,毕竟眼前这位王公子尽管来自长安,但就是不知道他对于这柳家父子之前所犯的那些事会不会管、敢不敢管?
毕竟在他们这个层次的人基本也都知道,这柳家父子的背景相当不凡,不知道眼前这位长安来的官员有没有胆量将这些人给得罪了。
林一所犹豫的还有一点,那便是眼前的这位王公子太过于年轻了,看上去差不多与自己是同岁,这般年纪哪怕就是在长安做官,恐怕也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官。
如若不然,也应该不会被派到这小小的常熟县城来。
林一在走向王权宁的这几步路途中,脑海中不断推算着这些想法,在他最后一步来到王权宁身前时,脑海中那些胡乱蹦出的想法也是全部停止了下来。
不管怎样,还是要先交流试探一番在做接下来的决定,林一心想着这些,逐渐稳定了心神。
王权宁面前,只见林一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口道:“草民先前不知大人驾临,误会了大人,也冲撞了大人,林一在这里给大人赔个不是。”
“无妨,无妨,我也是一时兴起,不能全怪你。”王权宁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