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
听到小太监的这句话,前方那些太监皆是一惊,脸上更是浮现出惧怕之色。
这方小池塘边刚才还十分嘈杂的环境,此刻却是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现场只能听见那一声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前方,尽管此刻的太子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但由于从小就在皇宫中长大,那般观察力也是要比一般的孩童高上不少。
显然,太子李承乾也是发现了周围这些人的不对劲。
“陈公公,这中山王是什么人?看你们听见他的名字好像就很害怕似的,他很厉害吗?”李承乾的童音将周围太监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殿下,这名中山王那可是了不得,在战场上率领军队百战百胜,如今又掌管着御史台,可谓是文武双全,而且有传闻说中山王与陛下还是结拜兄弟,更有人说陛下如今能坐上皇位,其中有一半都是这中山王的功劳。”
听到太监这般滔滔不绝的话,太子李承乾也是直接伸手将其给打断了,这般事迹,怎么与他之前听的一些奇幻故事格外相像。
顿时,李承乾那小小的脑袋里只觉得这名太监是在哄骗他。
“那你说说,这中山王与我相比,谁更厉害?”李承乾小脸一下就严肃了起来,对着身旁的陈公公问道。
面对这太子李承乾的这般问话,陈公公也是直接愣在了原地,只见其眼珠打转,脑海中闪过一瞬间的犹豫,随即便立马开口道:“殿下是储君,是大唐未来的皇帝,而中山王就算再厉害,那也是臣下,肯定是殿下要更厉害。”
陈公公此话一出,周围其余的那些太监也是急忙的应声附和,现场浮现出好一片祥和之兆。
而太子李承乾,也是在周围这些人一声声的恭贺声中,小小的脸庞上浮现出满足之色。
不过就在这时,陈公公却是再度开口,“殿下,尽管您要比那中山王更厉害,但如今他是陛下给您请的老师,您还是不要让他等太久了。”
而陈公公的这句话再度引得周围人们的肯定,其余那些太监也在这般说着。
李承乾听到这些话,也是觉得说的有道理,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父皇给自己请的老师。
他对于父皇李世民,还是打从心底里感到害怕的,毕竟他从小就是听着父皇的那些事迹长大的,而且李世民平常对于他,那也是十分的严格的。
其实做一代明君的子女是非常痛苦的,特别是李世民还是历史上排在前几位的君主,而李承乾也不仅仅是他的儿子,还是这大唐的储君。
这些种种加持下,李承乾从小所面对的各种压力其实就十分的庞大。
当然,如今的李承乾年龄还小,自然是还感受不到这般压力的。
李承乾听到众人的话后,随即就在太监的带领下往弘文馆的方向而去。
只不过在李承乾的斜后方,那名陈公公脸色却是浮现出点点阴冷之色,眼底最深处,更是涌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寒芒。
弘文馆。
太子李承乾大摇大摆的走进馆内,在其周围,几名太监也是在身后跟随着。
馆内最前方的那张宽大桌椅上,王权宁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好似在闭目养神般,但这其实是他真的太困了,想抓紧时间休息,而不是说在那所谓的闭目养神。
周围进来的那些太监见状,也是轻咳一声,企图将王权宁给“唤醒”。
自然,在这种情况之下,王权宁也绝不可能真的睡着,在他听到周围传出声响时,当即也是睁开了双眼,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也就在这时,小太子李承乾的目光也是对着王权宁迎了过来,就这样,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织在了一起。
“大胆中山王,竟敢对太子殿下不敬。”在小太子李承乾的身后,陈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对王权宁的方向怒斥着。
此话一出,周围其余的太监皆是眼神震惊的看着陈公公,他们这个人的身份高低与否、外人对他们尊敬与否,都是由他们侍奉的是哪位主子所决定的。
但很显然,他们此刻的主子是太子,是这大唐的储君,这般情况下,这些太监也是逐渐养成了一种嚣张跋扈的性格,平常看别人都是高人一等,甚至都是用仰着头用鼻孔看人的。
但是,这种情况也是得分人得,若是平常的那些太监甚至是一些小官员,那都是无所谓的。
但如今前面站着的可是中山王,他们这些太监就是再嚣张,也是万万不敢在这位面前放肆,甚至哪怕就是他们这些人的主子、大唐的太子爷,恐怕在其面前也只得毕恭毕敬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围这些太监在见到陈公公竟然敢对着中山王这般呵斥时,才会表现的这般震惊。
前方王权宁在听到陈公公这般呵斥后,却是一言不发,只不过那双眼神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陈公公,好似要将其给看穿般。
而面对着王权宁的这般目光,陈公公顿时只觉得自己被一头凶猛野兽给盯住般,浑身发热,甚至一瞬间其后背都已经全部湿透了。
其实陈公公在最初的那声呵斥完之后,还准备继续开口说话的,但在感受到王权宁这般神情后,也是将自己那已经蹦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周围的气息直接是降到了冰点,前方的那些太监一个个的都是悄悄咽着口水,心中紧张至极,生怕这位位高权重的中山王要将与他们给如何了。
甚至于这般气息,就连那半点大的太子李承乾都是感受到了不对劲,那张小脸上也是不由得收起了先前的笑意,变得沉默下来。
就这么持续了片刻时间,现场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重,不少太监脸上都是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甚至有些人的双腿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而站在这些人最前方的太子李承乾,此刻的小脸上也不再是之前的沉默,而是变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就好似马上就要哭出来般。
也就在这时,王权宁的声音终于是响了起来,在前方众人心中就犹如那天上的仙乐般,给众人心中的害怕都给洗涤了,就连那小太子李承乾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庞,也是重新变得平静了下来。
“臣中山王王权宁参见太子殿下。”王权宁微微行礼,“从今日起,就由臣负责教导太子,太子殿下还有什么想说、或者想问的吗?”
小太子李承乾听到这句话,那双小眼睛还转悠了几下,一副在认真思索的表情,甚至他还朝着周围那几名太监的方向上看了几眼,就好似想从这些人身上知道一些什么般。
不过此刻的众太监却是都一言不发,甚至是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这些人被王权宁刚才的眼神注视了一顿,就感觉浑身都掉进了冰窖中,身体僵硬无比,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学生没什么想说的。”
太子李承乾的童音在馆内响彻着,随后,他便迈步从周围那些太监中脱离出来,缓缓朝着下方的一张椅子上走去。
终于那些随太子一起过来的太监,也是准备退出弘文馆。
不过就在这时,先前那般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的王权宁,却是再度开口:“殿下,若是按照陛下规定的时间,皇子应该要几时开始上课?”
那些正准备退出的太监一听到这句话,心中皆是不安起来,只觉得好似有什么破天荒的事将要发生般,纷纷停下了脚步。
而前方的小太子李承乾一听,也是神情间一愣,顿时便觉得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父皇规定皇子要寅时(凌晨三点至五点)起来上课。”小太子李承乾支支吾吾的回答着,脸上还浮现出点点委屈之色,“可是之前的老师都是卯时(凌晨五点至七点)才开始的。”
“之前的老师我不管,既然是陛下规定的时辰,那就要按照这个时间来。”王权宁严厉的声音响起。
“孤是太子,是大唐的储君,孤就算不听,你又敢拿孤如何?”太子李承乾满脸的倔强。
“臣自然是不敢拿殿下怎么样的,不过陛下有规定,若是皇子无故旷课,应当如何?请殿下告知臣。”
这下,刚才还神色嚣张的太子李承乾顿时就变得沉默不语,好似被人给封住了嘴巴般。
良久,一直沉默的李承乾也终于是结结巴巴的开口说话,“按照父皇的规定,这般情况下应该......应该抄书十卷。”
太子李承乾顿了顿,继续道:“可是......可是......”
不过这下还没等李承乾说完,王权宁便是直接将其给打断了,“既然如此,念在殿下今天是初犯那个,那就减半,抄书五卷,五日后给我检查。”
王权宁严肃的声音回荡在太子李承乾的耳边,而李承乾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不过在抬头看到王权宁的那般眼神时,想说的话语却是卡在喉咙,再也说不出来。
“是,老师。”太子李承乾低着头,近乎沮丧的声音响起。
看到太子这般表情,在弘文馆门口站着的那些太监也是感觉心中有一块石头压下来般,直叫自己喘不过气来。
先前太子也是经历过好几任老师了,但何曾受过这样的惩罚。
他们这些人一身的荣辱皆来自于自己的主子,如今太子的这般情况在他们看来就是受辱了,这简直比他们自己被侮辱还要更加的难受。
若是寻常这些情况,他们这些太监恐怕就直接反抗了,但这般想法在他们心头刚出现时,便被王权宁扫来的目光给直接磨灭了。
甚至于他们明知道王权宁在看着他们,而他们却不敢与其视线有任何的接触,犹豫了半天,众太监也还是灰溜溜的退走了。
而李承乾也是乖乖的坐到了那下面的座椅上,只不过刚坐上座椅的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就在他身前的桌子上,空无一物,没有一本书。
本身,太子李承乾还以为这个老师应该也是和之前的那些老师一样,也都是讲一些大道理什么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最初的兴趣就不太大,但如今的这般倒是直接引起了他的兴趣。
“老师,这一本书都没有,今天我们讲什么?”太子李承乾疑惑的问道。
此刻的太子对刚才被王权宁罚抄五卷书的事情一下子就抛在脑后,所有的兴趣都是放在了今天讲什么的问题上。
小孩子就是这样,充满着好奇心,对一件事物很容易就开始有了兴趣。
“我相信殿下之前的老师也都是讲了那些四书五经的东西,所以我就不继续讲这些了,打算与殿下讲一些其他的。”王权宁嘴角闪过一丝无奈,却还是义正言辞的说道。
其实这并不是说王权宁不想讲这种四书五经,而是他根本就不会,要说这些书中的道理他倒是能懂得很多,但若真要他咬文嚼字的讲出来,这确实是为难王权宁了。
像王权宁小时候基本就是跟随师傅在终南山学艺,当然这大部分的知识也是在那时学的,只不过他却是没有经过系统性的学习,大部分都是他师傅的言传身教。
也正因为如此,王权宁这才刻意避开了书本上的内容,从另一个角度出发,讲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至于下方的李承乾,在听到王权宁说要讲一些别的东西,也是立马就被拉起了兴趣,一双眼睛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方的王权宁。
这么一个简单的开头,在小太子李承乾心中,王权宁的好感度就开始呈直线的攀升。
“殿下既然身为太子,是国家的储君,那我这第一课,就跟太子讲讲何为君?何为民?”王权宁一脸神秘莫测的说道。
而此刻下方的太子面对着这般问题,也是直接来了兴趣,那幼小心灵中的小人听的直点头,暗道果然这名老师和之前那些人讲的就是不一样,问的问题也是这般深奥,是之前那些老师从来没有问过的。
随即,李承乾那小小的脸颊上也是浮现出思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