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王权宁犀利的眼神直射向考生,看的他心中忍不住荡漾。
不过这名考生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并没有被王权宁的这般神情给吓到,而是继续的低头不语,右手上的毛笔更是在纸张上缓缓移动了起来,看上去就好似正在答题一般。
“问你话呢?回答,你刚才在干什么?”王权宁的声音陡然增大,将周围几名考生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此刻的前方考生也是抬头,一双眼睛对上了王权宁的视线,眼中尽是茫然之色,“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你是谁?”
王权宁一声冷笑发出,视线在这名考生身上上下打量着,心中也是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在这般情况下,竟然还能做到如此的淡定,也算是一种本事了,只不过可惜,这种本事却是用错了地方。
正当王权宁准备继续说话时,身旁一人连忙赶了过来,恭敬的对着王权宁行礼,道:“下官杜翰参见王爷。”
来人身着一身官服,正是负责考场内这块位置的检查官之一。
前方考生见状,脸色当即变得煞白,不见有丝毫的血色,对于监考官刚才的话语他当然是听到了,“王爷?”那不就是这次的科举另外一个负责人中山王吗?
想到这,考生先前还能强装镇定的心灵当即掀起了惊涛骇浪,一片死灰。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刚才在干什么?”王权宁上前几步的,威严的面孔浮现在考生眼中,充满冷意的眼神好似能直击他的心灵。
“回......王爷,我没......没干什么。”考生的声音颤抖,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镇定。
对于中山王王权宁此人,他是知道的,令他印象最深的并不是中山王如何如何的英勇,在战场上如何如何的万军中取敌将首级,而是江南道苏州官场的那一场地震。
不管在英勇或是武力值再强,那也是在战场上面,是武将方面的事,与他们这些准备考科举走文臣路线的人来说实际上是一条天然的平行线的。
但待苏州的事情一发,朝堂上人们便敏锐的意识到这位中山王好似在文官中也有这般大的影响力,这时的人们似乎才想起来王权宁身上关于文官的头衔也是非常之多的,像什么御史大夫、太子太傅、太子太师等等。
也正是因为在此次事件发生后,王权宁在朝堂上的地位再次攀升,大有成为大唐朝第一权臣的趋势。
就正因如此,这名考生在知道前方之人是王权宁时,才会这般的害怕。
“既然如此,杜大人,给我搜。”王权宁说道。
“王爷,这......”一旁的杜翰犹豫着,不过还没等他将接下来的话讲完,耳旁就响起了王权宁冷凝的声音,“杜大人,你是要包庇他吗?莫非他作弊你也参与了?”
听到这么一个大帽子朝自己扣下来,杜翰当即吓得浑身一颤,连连求饶,“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直到这时,六神无主的杜翰才反应过来刚才王权宁所说的话,作弊?谁作弊?怎么作弊?这些问题在杜翰脑海中浮现闪烁。
“既然不敢,那还不照我说的做。”王权宁对其呵斥着,眼中露出浓浓的不满之意。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杜翰连忙回答着,机械般的上前,一直待走到那方小隔间时身体才算彻底的恢复过来。
而此时的他,不管是额头还是背后,已是一片冷汗。
看着那坐在小隔间里,神情已经大变的考生,杜翰眼底满是厌恶,就是他让自己在王爷面前这般失态,说不定自己日后的仕途就毁在这上面了,越看越觉得不爽,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粗暴了起来,直接考生的手上以及试卷下伸去,一阵摸索。
当然,此时的那名考生虽说也在尽量的阻挡,不过在这般情况下,他本身的气势就已经弱了三分,而且看着前方王权宁的眼神,身体的力量更是十不存一。
片刻时间,一个不知什么东西被杜翰从试卷下找出,直接交到了王权宁手上。
定眼一看,好家伙,是一张小纸条,仔细看去,王权宁更加吃惊,只见这纸条上面的内容,竟然与这名考生所答试卷的要求有很多相似之处。
近乎一瞬间,王权宁心中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似乎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作弊事件了,从这张纸条上的内容猜测,这很有可能已经涉及到了此次科举的泄密。
王权宁心中思索着,眼睛扫视那名考生,道:“杜大人,此名考生涉嫌科举考试作弊,立即将他赶出考场。”
想了想,王权宁继续道:“鉴于情节严重,并取消他之后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
话音刚落,还没待杜翰回答,前方的那名考生便激动的大喊道:“王爷,绕我一次吧,绕我一次吧,我爹是......”
没等考生继续开口,王权宁锐利的眼神便直接扫视过去,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一瞬间便将前方考生给压得说不出话来,“你爹是谁?说说看。”
此时的考生直感觉自己被一头称霸山林的猛虎给盯上了般,那个刚要说出口的名字硬生生被卡在了喉咙内,脸色涨红但就是说不出来。
“带走。”王权宁怒斥着。
身旁杜翰见状也是立即行动,直接招来官兵将这名考生赶出了考场,而此时王权宁手上,却是紧紧捏着那张小纸条愣愣出神。
至于去茅厕的意向,早已消失在九霄云外了。
考场最中心处,这里是整个考场的中枢,从这里可以将命令迅速的传到考场的各个考试科目位置。
长孙无忌坐在最中央正一口接着一口茶喝着,尽管神态这些看上去都极为的悠闲,但眼底深处那抹忧郁却是怎么也掩饰不掉的。
自从王权宁离开这里后,长孙无忌心中便开始不安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不安越发的开始加剧,渐渐已经难以压制了。
可此刻的王权宁,却因为去茅厕而还没有归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像是有什么怒吼的声音传出,不知觉的让长孙无忌这本就不安的心直接颤抖了一下。
“来人,这是什么声音?从哪发出来的?”长孙无忌对着身边一名官兵呵斥的问道。
在这方考场里面,大声喧哗本就是不被允许的,甚至严重的还会被获罪,那就更不要说此刻的这声怒吼了。
“属下......属下......”官兵结结巴巴的说着,一下子被长孙无忌的气势给吓得呆在了原地,大脑更是反应不过来。
“还不快去查看。”长孙无忌见状,呵斥的语气更加明显了。
“是......属下这就去。”官兵颤颤巍巍的回答,刚准备下去查看情况,但远处的一道声音突然响起,直接将他的动作给打断了。
“不用了。”不远处,王权宁的身影缓缓走来,“你直接去忙你的事吧,剩下的不用你管了。”
“是,王爷。”官兵一瞬间好似如蒙大赦,朝着王权宁恭敬行礼,而后迅速退下了,刚才那位长孙大人的表情和气势实在是吓人,让他心中甚至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今得到了中山王爷的“解救”,自然是撒腿就跑了。
本来身为官兵,在他们心中就天然的对这位中山王爷有好感,而如今又受到王爷的这般帮助,在他心中中山王爷的地位不禁就又高了几分。
“王爷,这......”长孙无忌神情间略有些不悦,伸手对着先前声音传出的方向指了指。
“长孙大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先前那些声音是我发出来的。”王权宁平静的说道。
“可是王爷,这......”长孙无忌犹豫着,他本来想说科举考场里面有不准大声喧哗的规矩,但一想到对面这人是中山王,而且还同自己一样是这次科举负责人,想到这些,长孙无忌那已经到嘴边的话就抿了抿,没有说出来。
“长孙大人,别的暂时先不说,你先看看这个。”王权宁眼珠转动,将手上那张小纸条递到长孙无忌面前。
起初,长孙无忌还一脸的茫然,不明白王权宁要自己看什么,不过待看到王权宁手上的纸条后,他心中那般不安的情绪当即大增,近乎就要涌了出来,只因为这张纸条,竟给他一种熟悉之感。
盯眼看去,纸条上的内容倒映在长孙无忌眼中,他瞳孔不自觉的收缩,袖口下的手掌更是不自觉地捏紧,并且还在不断颤抖着,不过由于袖口遮挡的原因,这些异常无人能发现。
在他对面,在将那小纸条递到长孙无忌面前的同时,王权宁的视线也一刻不停的在其身上扫过,尽管长孙无忌掩藏的极好,但当他瞳孔收缩的那瞬间,王权宁便几乎可以确定此事与长孙无忌有关,而且有极大可能性,长孙无忌还是主要参与者。
不过这些也仅仅都是王权宁的猜测罢了,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出来。
“王爷,这是?”长孙无忌指了指那张小纸条问道,眼神中尽是不解之色。
“这是考生作弊时,被我给发现的,当场缴获,绝对真实。”王权宁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可是这......这......”
看着长孙无忌这般结结巴巴的模样,王权宁直接接过话题,道:“长孙大人是不是想说,为何这纸条上的内容与所答考卷上有很多相似之处?”
“是,王爷,下官正是这个意思。”听到王权宁这句话,长孙无忌连忙应道回答。
“这我就不知道是何原因了,不知长孙大人是否知晓?”王权宁如鹰眼般的眼神对视向长孙无忌,好似要直接看透其内心。
瞬间,长孙无忌只感觉自己在王权宁的那双眸子下变得透明无比,简直就像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不过长孙无忌能迅速坐上这般高位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他连忙调整心神,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尽量保持平稳,“王爷,下官就是实在不知晓了。”
顿了顿,长孙无忌继续道:“兴许是这名考生提前押中了题目也说不定。”
“提前押中了题目。”王权宁在心中暗暗发笑,语气间略带嘲讽之色,“真是这样吗?”
“下官真不知道,这就只是下官的猜测而已,可能下官猜错了也说不定。”长孙无忌连忙道。
对于长孙无忌的这般说法,尽管王权宁心底并不相信,但不管怎么说,这个说法是可行的,考生提前压中考试的题目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解释,一时之间,王权宁也不好在这上面说些什么。
而长孙无忌也是缓过身来,眼神中先前的飘浮之意全部消失,剩下全被深沉所取代。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眼,王权宁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便重新坐下来开始了原先的喝茶之旅。
不过与先前的大脑完全放空不同,此刻的王权宁脑海中思绪不断变化,大脑飞速运转。
不知不觉间,时间悄悄流逝,而手上茶杯中已再次见底,身旁一名官兵见状,连忙上前,举起茶壶就要给王权宁茶杯满上。
就在这时,看着眼前这名官兵,王权宁心头一道灵光闪过,眼底深处,笑意浮现而出。
他伸手对着士兵招了招手,而后凑到士兵耳旁对其说了些什么,声音细小,除了王权宁和这名士兵外,无人能听清。
不过在王权宁说话的同时,士兵脸上各种表情不断浮现,有惊吓,有惶恐,也有高兴。
身旁长孙无忌见这般,对王权宁所说之话充满着好奇,但同时,不知咋的,心中先前的那般不安竟再度浮现而出,而且这一次,要比先前的更加强烈。
“行了,退下吧。”
王权宁交代完毕,身前士兵也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向远处退去,长孙无忌尽管装作不在意,但眼角余光却一直定格在那名士兵的身上,直至士兵的身影完全消失,这才缓缓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