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先生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曾如此盼望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安家没上学之前,在姥姥的怀抱里,是乡野小公主,自信、乐观、温暖。回到母亲身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班里好看的洋气的女同学多,安家没上过幼儿园,跳舞唱歌跟人家没法比,瞬间觉得自己成了“丑小鸭”。
在三线厂那个大熔炉,才子佳人更多,安家母亲是要强的人,担心人家看不起自己,所以干工作很卖力。母亲最大的优点为人处世热情质朴。
安家印象里,济南来的叔叔阿姨,不太讲究形象,更在乎家里吃的是不是可口,一家人在一起是不是温暖。安家到阿春家里,感觉跟自己家差不多。
青岛人则更注重外在,新款衣服、时尚发型,都是青岛的叔叔阿姨先流行起来。安家去青岛同学家,家里的布置很有格调,安家有时会感觉局促。
母亲,为了不让大城市的战友说自己土,一直在努力提升着自己。学会了打毛衣、做衣服,学会了包粽子、蒸年糕。母亲心灵手巧,一定程度上,从农村土妞,脱胎换骨军工厂的工人。
后来,为了改变自己没文化的短板,把希望寄托在了安家身上。母亲很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并很快进行学习。
父亲老安在部队见过世面,人又长得帅,不太注重穿衣打扮。
“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就好,不要搞得花里胡哨!”这是父亲老安的价值观。
“干嘛非要活给别人看,过好自己。”,父亲又给了安家自信。
安家原来以为,工厂女工爱慕虚荣是普遍现象。后来发现,三线职工有些叔叔阿姨并非如此,那些有知识有文化的阿姨,内心笃定,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倒是内心空虚的阿姨,会更捯饬外表。比如穿个好看的衣服,整个年轻发型。可是骨子里带出的气质,任凭穿衣是改变不了的。
安家读师范学院的时候,教古代文学和当代文学的两位女老师,腹有诗书气自华,低调谦和,对学生有问必答,改变了安家的价值观。老师家中那么多书,安家觉得那才是她喜欢的生活。相对工厂里的实用主义,安家更向往浪漫主义。以至于,多年以后,同事笑着说,文青一枚。
工厂里的工人,在自卑的时候,会极力用外表装扮弥补内心的匮乏,包括一些经商的人,非常在意外在形象。安沪和媳妇儿注重形象,有一次,安家带弟媳文丽去看望一位前辈,前辈夸弟媳妇会打扮。的确,弟媳为了形象,很注意保养。而且,还贷款买了豪车。
安家也曾有过虚荣的时候,比如,年轻时,跟同学比谁家车好?换了现在,她连回答都不愿意回答了。
环境不同,人也不同。安沪在那个虚张声势的环境里比较如鱼得水。有一次,他陪一位朋友来北京,安家穿的简单素面朝天,接待了他们。“我姐就这样,不讲究外表!”安沪特意跟老板朋友解释。
安家有位同学的老婆更虚张声势,为了爱慕虚荣,承包了一个大酒店,装修花了两百万,结果那个酒店是个违建,被拆除了。每次见面,同学老婆就说安家,“一点也不注意形象!”
安家上大学的时候,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为了弥补内心的自卑。个子不高,皮肤不太好,长相一般,只有通过梳妆打扮改变形象。大二那一年,有件事情让她放下了这种想法,她突然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依然改变不了自己的气质,还有内心的匮乏。
安家做老师的时候,跟小学同学一起聚会,已经融不进那个圈子,同学们大多谈的谁谁办了个工厂,谁谁生了三胎,比着看谁有钱。安家遇到多年前经商的朋友,她们更在意行头和仪表仪容,而且为了企业,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安家理解这两个圈子的同学和朋友。
窦唯作为音乐人,如今的装扮,很多人不理解,觉得有些躺平和不求上进。安家则觉得,也许窦仙在红尘修炼。在舒服的环境里漫步,在懂你的人群中散步,那是多么和谐的事情啊。无论是四季人,还是三季人,不必太过认真,也不用太去计较。
安家一直努力学习和读书,就是想达到大学老师们那种,心无有沟壑的气质。梦里有乾坤,哪管风吹雨打。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境界。活着,为了自己心里的宁静。
记得小时候学过一部外国文学作品《项链》。我们皆有欲望,也皆有虚荣心,但命运终归由自己掌握。有多大能力,用多大能力。比如,采一朵花,跳跳脚能够到,咱们就去够。如果,咱们跳跳脚够不到,甚至踩上高跷才能沾个边。又何苦去难为自己。没准高跷踩不稳,还摔了自己。
“活给别人看”,太累,经过世事无常,不是加分项,没准还贬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