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雷的想法,自然是针对闻仲的性格。
而闻仲性格特点在之前的接触中,基本已经被他摸得透透的了!
那就是耿直认真,还有忠君爱国。
也就是说,只要你说的有道理,又对大商有好处,他必然会认真思考。
而胡雷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道理给他讲“透”!
在胡雷看来,所谓的道理,大多都可以辩证的去看,而他要讲的自然是利于自己这一方!
也就是说,是相对的对,有立场的对。
专门针对的,就是闻仲这样的性子!
“姬昌的贤名如何有假?”
果然,闻仲听到胡雷的问题,微微沉吟了一下,就质疑道:“他勤于政事、广罗人才、善施仁德、断讼称王,哪一条不是真的?”
这些已经是众所周知,哪怕姬昌造反,诸侯对他的评价也没有改变。
可见姬昌养望的成功!
不过对于胡雷来说,闻仲说这些,算是正中他的下怀。
“说他勤于政事,广罗人才,难道我大商不是吗?”
胡雷微微一笑,用问题回答问题,正是开始了他的表演。
“那陛下自登上大宝以来,何曾不勤于政事?大商满朝文武,哪个不是人才?”
帝乙确实是个有口皆碑的贤君,政治手腕也十分高超。
他不仅勤于政事,也任人唯贤。
不然闻仲哪有出头的机会?
他合纵连横,广结盟友。
只要看子受的后宫就知道,全是政治联姻。
正宫联的是东伯侯,侧妃联的是武成王黄家。
一直以来,闻仲都对帝乙十分敬服。
所以他闻言没有犹豫,点头道:“这自然是的,陛下之勤勉,不逊古之圣君,朝中也是人才济济,各有千秋。”
这些他都是认同的,但认同归认同,对于胡雷的话,他还有有些质疑。
“陛下自然是贤君,可姬昌也是贤者,这两者并不冲突吧?”
“呵!”
胡雷不屑一笑,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他善施仁德、断讼称王,这是一个伯侯该做的吗?”
闻仲顿时皱眉,心中似乎有点明白胡雷的意思了。
胡雷还在继续:“伯侯该做的是威慑一方,而非僭越断讼,更何况是称王?”
这一句让闻仲醍醐灌顶,终于明白姬昌的贤名哪里不对了!
就是僭越!
西伯侯如果是忠臣,下面诸侯有了冲突,该做的是请示商王裁定,而非自己来做。
可他不仅做了,还做的贤名远播。
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么一说,倒是确实如此!这并非是大商伯侯该做的,可是……”
他想问问,为什么做了不该做的,却能贤名远播。
可说到一半,又觉得似乎这么做除了有点僭越,倒也没什么。
胡雷自然没继续等他,直接道:“那么问题来了!”
他立刻自信一笑,问道:“既然他做了不该做的,为何却四处传颂他的贤名呢?”
闻仲听到胡雷说出了他心中的问题,抬眼紧紧盯着胡雷。
他有些期待胡雷的答案,与自己所想的是不是一样。
可惜胡雷似乎有意为之,没有给出答案,而是故意道:“难道是因为大商不仁吗?”
“这……自然不是!”
闻仲没想到胡雷会这么说,一时间皱起眉头,有些不快。
谁说大商不好,就是说他不好!
“比起周国,大商地大物博,人才众多,门槛也比他们高些,自然有遗漏的人才。”
言外之意,周国只是捡漏了!
胡雷对于闻仲的态度还是满意的,与他所想相差不大。
他继续道:“大商是宗主国,只有大商才有处理诸侯冲突的权利,诸侯有问题,周国不报而决,这是什么?”
“这是……有点僭越,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毕竟山高路远,伯侯也有权自处。”
这件事闻仲有些不明白,伯侯震慑四方,是有一定全力处理小诸侯的事物的。
可胡雷摇了摇头,道:“按照规矩,是可以自处,但处理之后上报陛下,最后还是由陛下定调,他或是不上报以窃皇权,或是报而不遵,私自决断,这不是僭越。”
两人一愣,这还不是僭越?
没想到胡雷忽然激动的一吼:“这是在践踏王权啊!”
两人这才恍然,只是有些不明白胡雷为什么说话有些大喘气。
“但就是这些事,被他宣传成了礼贤下士、仁德善断!”
胡雷痛心疾首,拍案急呼:“这是什么?这就是狼子野心啊!”
“嘶!”
两人倒吸一口冷气,都做恍然状。
原来姬昌的贤名都是假的?
听了胡雷的分析,再结合如今周国聚兵造反之事。
这姬昌哪是什么贤者,他本质上不就是个野心家吗?
当然了,这是胡雷站在大商的立场上来看。
若是站在周人立场,姬昌自然是贤明的君侯。
可他们本就是大商的人,为何要站在周人角度?
对错,本就是要看立场的!
尤其是国与国之间的事,胡雷想到前世有一句话说的好:XX没有国界,但XX家有国籍!
这就是典型的立场问题!
面对国家问题,屁股歪了的人,心也正不了!
想到这些,胡雷又叹息着道:“这些名声不过是有心人刻意传播,用以欺骗小民,收拢人心的罢了,无非众口铄金!”
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说贤名真的可以操纵?
连贤名都能作假,那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闻仲和子受都面面相觑,感觉这个世界好复杂啊!
“这样的贤名,最大的作用无非是用来掩饰他的野心!”
胡雷回归正题,终于说出此次出兵的解决办法。
“那既然周人可以吹嘘贤明,那我们为何不能灭了周国,再包装一下,也来个传颂天下呢?”
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周国造反在先,我们甚至不用过度包装,只要说明起因和结果就好了!”
“至于过程,呵!”
胡雷冷笑一声,幽幽的道:“谁会在乎呢?”
谁会在乎?
会在乎?
在乎?
乎?
?
听到这里,闻仲沉默了。
他无论如何,再也说话不出反对的话来。
最后这句话声音虽轻,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冲击着他一直以来的价值观。
是啊!
若是胜负已定,谁会在乎输了的人曾经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