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老师醒醒,我们到了。”
少年清澈温柔的嗓音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迟恒心尖儿,男人忽觉耳热,连忙睁开眼睛。
“唔……”
向星潭暗叹一声这次他醒得倒是快,面上却从善如流地说道:“我帮您解安全带。”
迟恒:“我自己来就好。”
少年略感遗憾。
引着男人进家前,向星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迟老师,我家有点儿小,招待不周您别介意哈。”
迟恒摇头,面色淡淡:“没那么多讲究,况且该是我叨扰了才对。”
向星潭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我愿意被你打扰。”
少年的情话总是如此直白,让男人有些招架不住,他瞪他一眼,自己夺过钥匙开门,进屋。
一房一厅的公寓,开放式厨房,家里收拾得很整洁……才怪!
袜子大喇喇躺在门口地毯上,还只有一只,衣服裤子也是成堆地堆在沙发上,裤腿耷拉在地,摆成嘲讽的形状。
更要命的是,墙角跑步机的扶手上面,还挂着一条内裤!
向星潭:“!!”
少年脸蹭一下变通红,像一阵风般冲进去把明面上的杂物都清理了一遍,当然,他清理的方式是随便找个能塞的地方一股脑先塞进去。
迟恒看着这一切,忽然有些头疼。
他是有点儿洁癖在身上的,这要不是向星潭的窝,他估计自己现在能直接掉头走人,再也不踏足一步!
向星潭发誓,他真没想让迟恒看见自己如此邋遢一面,他就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昏了头脑,没想到这一茬……
迟恒他……应该不介意的吧?
少年偷偷观察男人表情,然后哭了——
呜哇,他介意!
为了挽回自己在迟恒心中的形象,小向同学终于勤快了一回,他噔噔噔跑进卧室,开窗通风,然后更换了一床崭新的四件套。
做完这一切后,他跑出来邀功似的对迟恒说道:
“迟老师,您可以洗澡睡觉啦,我……呃,您在做什么?”
迟·家政·恒无比淡定地从桌子底下抽出最后一条大裤衩,边叠边说道:“我不能白睡你的床,而且你这里实在太乱了,我真的看不下去。”
说完,他抱着叠好的衣服站起身,礼貌问道:“洗衣机在哪儿?”
向星潭机械指明方位。
于是迟恒便抱着衣服走过去,不一会儿,阳台传来了洗衣机工作的声音。
向星潭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他认为自己真该死,竟然让迟恒给自己洗衣服;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心底跟抹了蜜一样甜,迟恒给他洗衣服诶嘿嘿。
迟恒应该没有给别人洗过衣服吧?
“嗯,没有,你是第一个。”
向星潭:“!!”
少年惊恐地瞪大眼,难道是他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讲出来了吗?!
迟恒笑了,走到小绵羊面前摸摸脑袋,解释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单纯?”
少年藏不住事,一思一想全写在脸上,特别好懂。
向星潭点头,经常有人这样说,只是他从不觉得自己单纯。
“好了,衣服洗好后你记得晾,我先去洗澡了,早点休息。”
迟恒说着,伸出手指掐了一把小绵羊的脸蛋。
嗯,滑滑嫩嫩的,手感不错。
向星潭脸色瞬间爆红,迟恒竟然摸他脸了,这算不算是调戏?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向星潭突然血气上涌,对着迟恒走去卫生间的背影大声说道:“迟老师!沙发睡不开,我今晚……能不能跟你睡?”
迟恒差点脚下一滑,他深吸一口气,堪堪稳住身形。
这小绵羊崽子!
给个杆就往上爬!
男人转过身,黑眸里墨色翻涌。
“不能!”他拒绝道:“我没有和别人同睡一张床的习惯。”
向星潭垂下头:“哦……”
就在迟恒以为这事儿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少年又重新抬起头,眉眼发亮地说道:“那迟老师你做我男朋友吧,这样我就不是别人啦!”
迟恒一噎,随即就是一股无名火顶了上来。
这小绵羊崽子到底跟谁学的,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
还不脸红!
等等,这话他不会对很多人都说过吧?还是说男朋友对他而言并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迟恒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对上向星潭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少年上前,将两人距离拉至一米,开口道:“当然!晚上是你喝了酒,我又没喝。”
言外之意,他是清醒的。
迟恒喉结晃动,率先躲开了向星潭的目光。
少年目光一改以往澄澈,此时竟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和某种志在必得。
但就是没有认真和忐忑。
迟恒垂眸,给出答案:“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这次……我就当你没说过。”
“为什么?”少年不依不挠:“你敢说你没有一丁点喜欢我?还是说你讨厌男人?如果你讨厌男人又怎么会上我?”
他没有发现,每当他逼问一句,迟恒的脸就会沉下一分。
而最终,男人沉声说道:“我不喜欢你,也不只是讨厌男人,我讨厌所有人。你,听懂了吗?”
“我不信!”向星潭下意识握住拳头,大声说道:“我们明明都已经……”
迟恒:“那天晚上,我也中了招,和你发生关系并非我所愿,但没办法,各取所需。”
少年眼眶红了,但他仍不放弃:“那飞机上……”
“是你主动的。”
“厕所里……”
“那是一个误会。”
“好好好!”向星潭气得都笑了,“那那天晚上在酒店房间里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迟恒看着他,目光冰冷又无情:“帮你出戏罢了,换作任何一个小辈求上门儿来我都会帮助他。”
向星潭全身颤抖,牙齿都快被自己咬碎,却仍不死心地问道:“那早餐呢?你为什么要给我买早餐?还都是我爱吃的!”
迟恒微垂眉眼,似乎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早餐是秦画买的,我只是帮她送给周诗罢了。”
“可周诗明明说是沾了我的光……”
男人眸光闪过一丝不耐:“我不那样说,周诗又怎会心安理得地吃下去?她们小情侣在闹矛盾,你只不过是我找周诗的挡箭牌罢了。”
你只是挡箭牌罢了……挡箭牌……
向星潭猛然倒退一步,眼泪堆积在眼眶中死活不让它们落下。
迟恒说得都是真的吗?
他本能不愿意相信,但对上男人认真又冷漠的双眼,他又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