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苦着脸,道:“我也不是心疼钱,就是觉得照你这样花钱,怕是我们一辈子都存不到二百两。”她始终想的是靠存钱存到二百两。沈清可不这么想,靠存钱,就算把嘴缝上,十年他们也攒不到二百两。
与其在小钱上抠抠搜搜,倒不如撒开手做大事。
沈清又想到一事,“姐,要是咱能赢了赌约,就得赶紧把这房子地基买下,还有这周围的荒地,都得买下,以后有大用。”前世有钱也买不到土地,现在有机会却没钱,真是愁人,所以只要有钱,她头一件事,就是买地,越多越好。
沈慧有点跟不上妹妹的思路。
连有没有明年还不晓得,她居然都想到买地了。
第二天,来的除了范家爷俩,还有他闺女,叫范翠翠。是个叽叽喳喳,爱说爱笑,嗓音清脆的姑娘。
就是长的贼像范大山,五官不太好看,个子也矮。
“听我哥说山下郭叔家旧房住了两个外村来的漂亮姑娘,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瞧见了,可不得不信!”
沈慧被说的脸红,拘谨道:“家里地方小,挪不开身,妹妹别嫌弃,坐吧!”
范翠翠朗声道:“郭家这房子地基就是小,不像我们山里的房子,想盖多大盖多大,只要捕快不往山上跑,就没人管得了。”
范老大喝斥,“翠翠,又胡说。”
范翠翠吐了下舌头,“我爹胆子小,啥都不敢说,慧姐姐,我帮你喂鸡。”
这是个勤快的丫头,她来了就围在沈慧身边,帮她洗菜做饭,剁菜喂鸡,忙的脚不沾地。
有她在厨房,沈清便不管做饭的事,而是跟着范家爷俩干活,霍林也是。
小河沟清淤,挖上来的淤泥铺在刚整好的菜垄上,晒上几天,掺上灶膛掏出来的青灰,就是最好的农家肥了。
快干涸的水沟,藏着不少好东西,淤泥里藏着许多泥鳅。
沈清连忙指挥,“小林子,回去拿个水桶,鱼苗要留着,等水沟清好了再把鱼苗放进去,泥鳅可以抓些,晌午咱们煮炖泥鳅。”
“嗳!”霍林跑的飞快,再回来时一手拎桶一手拎盆,范翠翠也跟来了,嚷嚷着要下去抓泥鳅,被范老大好一通骂。
抓上来半桶泥鳅,裹着淤泥在水桶里钻来钻去,看着叫人头皮发麻。
霍林发愁,“这要怎么收拾?”
沈清也犯难,泥鳅黏黏糊糊,她不想动手。
范翠翠一撸袖子,豪气道:“看我的!”
只见她弄了些青灰,再把泥鳅全倒上面。
“裹了青灰它就不滑了。”她蹲在那,一手剪刀,一手抓泥鳅,呲溜一滑,泥鳅肚子就滑开了,再一刮,内脏出来了,往水桶里一扔,完事。
沈清朝她竖大拇指,“厉害!”
范翠翠得意极了,“你们搬来真好,以后我时常下山找你们玩,你是不知道,我在山上都快闷死了。”
沈清问道:“你娘不叫你干活吗?”
范翠翠一甩头,“没事儿,我家里还有奶奶,她腿脚比我都快,干活比我还麻溜,我娘就嫌我笨手笨脚,除了做饭洗衣裳,旁的都不叫我干,再说山里没田,也不用砍油菜割麦子,清闲的很。”
沈清很羡慕,“你娘这是心疼你,舍不得叫你干活。”
范翠翠笑了,“我觉得也是,清妹妹,听说你娘死了,那你爹呢?”
霍林赶紧瞥了眼沈清,担心她难过。
“我爹……也死了。”活着跟死了也没两样。
范翠翠心大的很,“那他俩咋不埋一块?”她听说沈清娘就埋在小溪边上。
“呃……那个炖泥鳅,要是有鸡蛋就好了,听说泥鳅炖蛋,比鸡汤还鲜,可惜我们都没养母鸡。”霍林赶紧打岔,心想这姐姐咋啥都说。
范翠翠大大咧咧道:“这有啥,明儿我送你们一只老母鸡。”
沈清:“咳咳!你们家一只母鸡拿到镇上能卖多少钱?”
“嗯……论只卖,一只三四斤,大概能卖五十文,猪肉也要二十文一斤,倒不如炖只老母鸡划算,我家养了二十多只老母鸡,一天能收不少鸡蛋呢!”
霍林很震惊,“那得多少东西喂啊!你们家又没田。”
范翠翠叹气,“可不是,等这一窝小鸡仔长起来,又得天天要吃食,所以我娘也打算卖掉一半母鸡。”
沈清想了下,道:“这样吧!就按五十文一只,明儿你带五只能下蛋的老母鸡给我。”
“五只?你买那么多,拿啥喂啊?它们胃口可大着呢!”
霍林也道:“就是啊!等小鸡长出来不是一样吗?”
沈清看他一眼,“你爷爷身子不好,最好每天能吃一个鸡蛋补补。”
“啊!我……”霍林羞愧低头,原来清儿姐姐想着他爷爷。
范翠翠豪气道:“那买三只母鸡也够了,我收你两只钱,剩下的一只,算我送你的。”
沈清被她逗笑,“你娘不会打你吗?”
“才不会,我娘最疼我了。”
泥鳅是沈清烧的,沈慧害怕,不敢弄。
范翠翠倒是想烧,可范小山知道后,死命阻拦,又告诉沈清,他妹妹做菜贼难吃,这说法得到范老大的认同,能看出来,他也挺怂女儿的厨艺。
菜油在锅里烧到冒烟,清洗好的泥鳅下锅煎,等煎至两面金黄,再加凉水,一点猪油,盖上锅盖,小火慢炖,这样就能炖出奶白的汤汁。
“想不到你厨艺这样好,待会我能吃一碗吗?”范翠翠盯着冒热气的锅盖,眼睛都不错一下。
范小山走过来赏了她一个毛栗子,“吃吃吃,就知道吃,这是炖给霍老伯的,还不赶快收拾东西,咱得回家了,娘跟奶奶还在家里等着呢!”
沈慧道:“吃了再走,还有粗面饼子呢!”
现磨的苞谷面,馅料是野菜加猪油渣,炕的时候在锅里抹一层猪油。
出锅时,贴锅的一面焦香扑鼻,咬一口嘎嘣脆,里面的馅料,肉香足,一口下去,满嘴都是油,过瘾!
沈清捧来一只竹簸箕,上面盖着布,一掀开,里面是金黄的苞谷面饼子。
范小山抗拒不了,在衣襟上擦了擦手,“那我就吃一个,就一个。”
说是吃一个,实则吃了三个还舍不得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