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门后桌子被撞到一边,冲进来一个黑影。
黑暗中,沈清只得及说一句快跑,接着拉开后门,头也不回的就钻进竹林。
竹林外,是刚挖好的水沟,清了淤泥,重新引了水。
她磕磕绊绊的跑出林子,一脚踩进水沟,水深瞬间淹至大腿。
虽然淤泥不深,可她这身子也不会游泳。
水的浮力,会让人失去平衡。
想站,站不起来,想抓住什么,可啥都没抓住。
沈清在水里扑腾,想喊救命,一张嘴就喝了几口水。
耳边似乎听见有人说话,有人靠近。
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她的胳膊,好冷好硬,像铁钳一样冷硬,难道霍林找到铁锹捞她了?
可人在极度恐惧中,大脑就不受控制,她扭动的更厉害了。
“咔嚓!”
好像是什么东西断裂,具体是什么呢?
她被拖上岸,山里的夜风一吹,打了个冷颤,这才开始后怕,果然危机时刻,身体比脑子跑的更快。
“清姐姐,你还好吧?你怎么掉水里了?”霍林站在对面,他刚才只是跑的慢了点,哪成想,刚出竹林,就见她在水里扑腾。
沈清呛了几口水,冲他摇头,“没事,我死不了,你怎么在那儿,我……”
既然霍林在对面,那是谁捞她的?
沈清慢慢转过视线,首先入眼的是一双笔直的腿。
往上……妈哎!这腿好长。
接着是……腰,劲瘦!
再往上,是胸腹,肩膀,脖子,至于脸……她只看见一团黑影。
艾玛,不行了,她仰的脖子疼,这人太高了。
“你,你是强盗?”她扭着屁股,拼命往后退。
那人却没理她,眼睛看向河沟对面,好像是在看霍林。
霍林慌乱的四下寻找,终于找见一根竹棍,抄起来冲他挥舞,“你这恶人想干啥,我告诉你,我们家很穷,啥都没有,你快点走吧,要不然回头报了官,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终于说话了,声音低沉沙哑,是个成熟男人的声音。
“你是,霍林?”
“你咋认得我?”
“你谁啊?”沈清已经爬起来了,被冷风一吹,脑子迅速冷静下来。
这人看着不像强盗,哪有强盗还认人的。
“你又是谁,咋在我家?”那人望着她,可惜天太暗,他又背对着月光,叫人看不清五官。
沈清彻底懵了,“你家?”
“哥?”
霍林这一声疑惑的呼唤,把沈清雷在原地。
难道此人是霍老伯的大孙子,好像叫什么霍云州的?
“嗳!”霍云州显然很高兴,声音中带着喜悦。
霍林瘪嘴,哇一声哭了起来,“哥,你咋才回来啊!这都五年了,我们还以为你死在边关了!”
霍云州笑着凶他,“哭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这姑娘是你媳妇?”
霍林用袖子抹了把脸,又哭又笑,“你瞎说啥呢!这是清儿姐姐,你回家,我慢慢跟你解释。”
霍云州抬手,温声道:“等等!咱家进贼了,都被我绑了,就扔在院里,你瞧了别怕。”
霍林不服气道:“我跟爷爷相依为命五年,啥阵仗没见过,就没有怕的,走,咱回家,清姐姐还湿着呢,这天可别染上风寒才好。”
“……”霍云州似乎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浑身湿漉漉的姑娘。
“阿嚏!”沈清被冻的打喷嚏,心想这俩人终于想起她了。
霍云州绑的三人,被打晕了,扔在霍家院子里。
“爷爷呢?”他问。
霍林把上山的事说了,霍云州点头,“还是范叔想的周到,那我明日进山接人。”
沈清哆嗦着站在门口,“今晚应该没事了,我得回去换身衣服,那个……这几人先别放,我有话问他们。”
霍林看她抖的厉害,担心道:“清姐姐,你就别管了,这里有我和我哥呢!”
听霍林一副有哥万事不愁的口气,沈清不由的看向他哥霍云州。
可是人呢?
“霍林,家里有饭吗?”霍云州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接着是翻柜掀锅的声音。
霍林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清姐姐,你别在意,我哥饭量大,他肯定是饿坏了才会如此。”说着跑去厨房,把霍云州拉出来,“哥,咱家现在基本不开火,都在隔壁做好了送过来,晚饭还剩些玉米饼,你等着,我去拿。”
霍林跑去隔壁拿吃的,从沈清身边跑过时,差点把她冲倒。
沈清下意识的伸手扶门框,这一动可把她疼坏了,“哎哟!我胳膊怎么动不了?”
霍云州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几乎圈住她,“你胳膊脱臼了。”
“啥时候的事?我咋不晓得!”
“拉你的时候,一不小心,劲大了些。”霍云州伸手按住她的手臂。
沈清惊愣,“你又要干啥?”
“给你接骨。”霍云州还是一副云淡风清的口气。
“不要,我不要你接,我找大夫……啊!好疼!”
“好了!”
***
霍家堂屋里燃着炭盆,沈清板着小脸,坐在小凳子上,用完好的手捏着筷子烤玉米饼。
霍云州蹲在她旁边,直勾勾的盯着石板上滋滋冒油的玉米饼。
霍林很无语,“哥,你咋馋成这样,军中伙食不好吗?”
“当兵只要不饿死,就算走运了。”霍云州依旧一动不动。
霍林道:“那你不是有军晌吗?有空出去吃好的呗!”
霍云州忽然瞄了眼沈清,而后轻描淡写道:“边城东西贵,咱这样的小兵哪吃得起,再说我那点军晌还得攒下来,将来好给你娶媳妇呢!”
霍林脸一红,“你,你都没成家,干啥扯我呢!”
霍云州笑了下,“你是我弟弟,我自然要替你操心。”
沈清默默听着兄弟俩的对话,眼角扫到他鼓鼓囊囊的腰间,心中冷笑。
这厮瞧着是个有勇无谋,傻憨贪吃的大头兵,可事实上,心机多着呢!
没挣到银子吗?
只怕银子都在他腰里藏着呢!
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她这个外人在场吧!
可怜她受着伤,还得做饭。
嘶!胳膊真疼,这厮手劲忒大,而且一点都不晓得怜香惜玉,铁钳似的大手差点没把她胳膊捏折了。
沈清扫了眼角落的三个贼匪,问道:“这几人咋还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