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来娣正要说不行,被沈婆婆一把拉住,老人家一脸慈爱的望着小孙女,“孩子,咱不能跟他们硬碰硬,打起来伤了谁都不好,你得稳着点。”
周来娣则是举起拳头,“就是真打起来咱也不怕,总不能老叫人逮着咱们沈家人欺负。”
沈峰扛来一把砍刀,“姐,拿着,他们要是敢胡来,咱就砍他。”
“哎哟,我的儿,你可别在这儿添乱。”周来娣机警的把儿子往后拖,她可以受伤,但儿子不能,这可是她的命根子。
沈清忽然沉下脸来,“都去后面。”
她突然显出几分威严来,竟让人不敢反驳。
沈峰也被她踢了一脚,赶去了后面。
不相干的人走了之后,霍林很狗腿的端了把椅子过来,“清姐,你也怪累的,坐着跟他们慢慢说。”
沈清想笑,但忍住了,“好!”
坐下之后,虽然视线变了,但气势没变。
她扫了一圈杨家的人,平静道:“你们家最好派个代表出来,咱们平心静气的谈谈,既然闹这么一出,肯定是有所诉求了,是吧?”
他们不会平白无故把队伍拉月牙湾来,既是这么做了,自然有他们的目的。
她需要搞清了杨家人的意图,才好找出应对之策,权当一次历练吧!
杨家那边的人见她如此淡定,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站在最前头的几个人互相交头接耳,又是打眼色,又是窃窃私语。
最后,还是杨母的弟媳吕氏站了出来。
她五官扭动,表情复杂古怪。
“我是个粗人,也不大会说话,若是有哪句说的不对,姑娘可别见怪。”吕氏也不知她的深浅,所以说的还算含蓄。
沈清很大方的朝她一抬手,“婶子请说。”
吕氏:“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把修元的死赖在沈家,可闹洪灾那天,我们修元一心想着你姐姐,担心她有危险,拎着一条刚刚逮住的鱼,就往这边来了,我嫂子嗓子喊哑了都没拦住,可怜他一颗真心,却没得神灵庇佑,竟被洪水冲走,可怜啊!”
说到动情处,杨母是真的哭了,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哭。
她一哭,后面跟着的婆娘们也一起哭,杨修元她奶奶哭的最狠,大孙子啊,眼瞅着就要娶亲有重孙子了,突然没了,太叫人心疼了。
沈清坐着纹丝未动,连眼皮子都没抖一下。
不是她冷血,而是在这个时代,人命其实是最不值钱的。
别说一个杨修元,就是十个杨修元没了,又能如何?
每年边关打仗,要死多少年轻男子,哪个不是有爹有娘。
就说这次洪灾,她略略打听了下,死了不下百人。
吕氏抹了眼泪,见她不为所动,心中暗骂这丫头够狠,但面上却依然装可怜,“修元没了,杨家的血脉就断了……”
一直没吭声的沈清忽然打断她,“怎会断了呢,杨叔年纪也不大,就是杨婶子年纪有点大,这样吧,我可以出银子,给杨叔再纳个小的,给你们杨家传宗接代,反正这次水灾过后,有的是人家过不下去,卖儿卖女,想找个好生养的大姑娘,也不难。”
现场雅雀无声,谁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杨家人想的是,居然还有这条出路。
杨修元他奶奶尤其震惊,虽觉得荒诞,但仔细一想,好像也对啊!
他们家春上的收成虽没了,可房子还在,受损情况不严重,日子熬一熬也不是过不下去,听说镇上每天都有人跪着卖身,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只要五两银子就能买到。
杨父其实也来了,站在队伍中间,一直没露头,因为这种哭哭啼啼的闹剧,还是让婆娘们冲在前面比较好。
他当着沈长福跟曹大舅的面,不太好意思。
可听到沈清的话,他一时也迷糊了。
只有杨母的娘家人,以及她本人最清醒。
她气的胸膛剧烈起伏,瞪着沈清的目光,好像要活吃了她似的。
“你,你这恶毒的贱丫头,你们害死了我儿子还不够,还要来害我……”
“婶子说话慎重!”沈清再次打断,“而且婶子说错了,你儿子与我姐姐没啥关系,俩家的亲事已经退了,还是婶子亲自去退的,婶子怎么总是记不得,若是照婶子这样牵扯,那我还要说我爹的死,也跟你们有关系呢,要不是你们去退亲,我们爷三咋会闹着要分家,我爹又咋会一个人死在家里,所以咱们还是就事论事,别扯那么远。”
杨母捶胸痛骂道:“你爹那是被你们姐俩克死的,这事你攀扯不到我们家头上,你姐跟我儿亲事虽退了,可你姐也是个会耍心计,使手段的,谁知道她下了啥迷魂药,竟把儿迷的爹娘话都不听,一心要来送死,可怜他被人蒙骗还不自知,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沈清暗骂自己蠢,人家就是要攀扯,人家不跟你讲道理,你再有理,又有什么用,“婶子究竟想怎样,还是明说的好!”
“我儿子都没了,我能咋样,就算把你们姐妹杀了,我儿子也回不来!”
“所以呢?你再不说重点,我就要赶人了!”她一个示意,罗琴就提着剑上前,眼中满是熊熊燃烧的杀意。
“你,你还敢动手?”
“怎么不敢,你们这也算私闯民宅,按着本朝律法,主家就是将你们杀了,顶多也只是罚些钱而已。”
吕氏尖叫道:“我们这么多人,你还敢动手?”
沈清冷笑,“都被人打上门了,又要硬把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再不反抗,难不成还要默认做这个冤大头吗?杨婶子,我念你儿子新丧,并不想跟你红脸的,可你们也别欺人太甚。”
不止罗琴把刀拿出来了,她也亮了匕首,杀人而已,总要有头一次的。
杨母有点怂了,她知道沈家这二丫头一向是说到做到,谁的情面都不给。
“我……我可怜的儿啊!”她只这一招最管用,一哭二闹三上吊。
前面的两招用了,第三招蓄势待发。
沈清烦不胜烦,“还是说说你们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