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马车不惧雨,但如此大的暴雨,也不好赶路,还是躲躲的好。
他们刚把马车赶进去,接着又跑来几个躲雨的路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五六个。
沈清打开窗子看了下,没打算下去,反叫罗琴进来躲雨。
马车里有小炭炉,可以烧点水,简单做些吃的。
他们在路上买了包子,只要在小炭炉上架个铁片子,把包子放在上面烤一会,就能吃了。
沈清怕烟气中毒,便开了一边的窗子,不可避免的,烤包子香味飘了出去。
一个妇人嗅到香味,一点点的凑过来,贼兮兮的踮着脚往里看。
“哟,你们这里头真不错,一点都没沾上雨水,还能吃上包子,丫头,把门打开,让我也进去躲躲雨呗!”
沈清三人一脸的愕然,貌似她们没义务吧?
那妇人见她们三个无动于衷,不免有些气起来,“你们晓得我是谁吗?我可是温家的后院管事,让我进去避雨,一准亏不了你们,喏,瞧瞧,这是我们温府厨子做的点心,我跟你们换包子,成吗?”
沈清觉得无语,冷着小脸把伸手把窗子合上了,然后叫罗琴开了另一边的窗子。
“温家,咋听着这么耳熟呢,我是不是在哪听过?”她喃喃自语。
沈慧欲言又止,“可,可能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仆妇,咱别管她,快把包子吃了,马上就要天黑了,天黑之后咱们再进村子。”
沈清点点头,刚咽下嘴里的包子,忽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那王媒婆要给我说的婆家,不就姓温吗?”
沈慧含糊道:“兴许是巧合,姓温的也不少呢!”
沈清却不死心,重新推开窗子,就见那妇人正狼狈的往里面靠,躲避被狂风裹挟打在身上的雨水。
这草棚子虽有避雨的功能,奈何今儿狂风加暴雨,这点空间根本躲无可躲,所以她才想钻进马车,要不然还是得淋成落汤鸡。
“大婶,你说的温家,可是小黄庄的温家?”
妇人对她没好气,“自然是,咋了,现在知道巴结了,可老娘这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这都得怨你!”
沈清不怒反笑,“婶子别气,我就是想打听一下,你们家老太爷最近身体可好?听说他老人家,人老心不老,一直惦记着续弦,可有相中的人家?”
妇人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便一心想炫耀,“哼!你打听这个做啥?莫不是也想做我家老太爷的新夫人,等着执掌温家呢?哼!你可别做梦了,凭你这样貌,我们温家还瞧不上,再说我们老太爷虽年纪有些大,可身子硬朗,底下少爷小姐们也正当年,即便有了新夫人,也轮不到她做主!”
沈清想笑:“哦,那等你家老爷要成亲时,我一定登门贺喜。”
她放下帘子,也不管那妇人咋想。
沈慧道:“你与她说这个做啥?可别再招惹温家了。”她只觉得现在招惹的人够多了,毕竟树敌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清不以为然,“就算咱们不招惹,等有一天,我撅起了,也会成天别人的眼中盯,树大招风,氙以招不招的,也就那么回事,姐,这些事你别担心,我都能料理好,眼下咱们就等着看朱老二的结局吧!”
她眼露寒芒,朱老二,你可千万再撑一撑,一定要撑到我们来。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天黑下来时,雨就完全停了。
沈慧拿出三件黑色披风,这是她连夜赶制的,因沈慧说,做几身夜里行动方便的衣裳,她便做了黑色披风,宽大的帽子一戴,头一低,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三人从另一边小路摸进村子,当然了,也不是飞檐走壁,所以不可避免的被人几个外出放水的老农瞧见。
牛宝躲在墙角处,接应她们。
见到沈清,急忙道:“姑娘快着些吧,估摸着那朱老二撑不过今晚。”
沈清点点头,吩咐他,“你守在外面,看着别叫人进来。”具体怎么遮掩,那得看他的本事了。
“小的知道。”牛宝帮她们上去敲门。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来开门。
来的人自然是芸娘,她也已病入膏肓,也用披风裹着自己,行动缓慢,需要极大的力气,才抽门栓。
打开门,见到沈清,她原本有些涣散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光彩。
“你来啦!”说完这一句,她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之前用药撑着精气神,但人的精气神拢共就那么些,她现在就如同一具被掏空的躯体,油尽灯枯。
罗琴伸手接住,顺便把了下脉,冲沈清摇摇头。
沈清叹息,“先把她挪屋里去。”
三人鱼贯而入,沈慧走在最后,把院门重新插好。
她走到院中,见沈清停住,扭头望着院墙,隔壁就是钱家,这边的事情一了,钱家也差不多了,处理完这两桩麻烦事,她便可以专心对付孙家。
估摸着,孙子明那货正酝酿着要跟她拼命呢!
她一点都没猜错,孙子明眼见来砰的不行,已经开始搞阴谋了。
原先他可没把沈清当一回事,即便头一回被拒了,他也没往心里去,可这一回,他亲眼见过沈家姑娘的长相之后,手下人又被狠狠凑了一顿,这口气,他如何能消。
既然明抢暗抢都不行,那就给她来点阴谋诡计,看她如何接应。
等她哭哭啼啼的求到自己面前时,再跟她好好玩玩。
***
“阿嚏!”
一进朱家堂屋,沈清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清儿,是不是刚才淋着雨了?”沈慧紧张的问。
沈清揉了揉鼻子,摇头道:“无事!”
她抬眼打量一明两暗的屋子布局。
这里统一的屋子样式,大抵都是如此,里屋的门也搁在室内,而不是在外面,所以回屋时,需要经过堂屋。她们要去里屋,自然也要经过堂屋。
朱家的堂屋,桌椅板凳,一样不少,且都有七成新,墙壁新抹了泥面,地面也平整,没有凹凸不平。
只是最近总是下雨,大概极少开门透风,屋子里有一股沉闷的霉味。
罗琴将芸娘放在一张靠背椅上,沈慧四下找了找,寻到茶壶,想给她倒杯温水,可茶壶是空的,她捧着茶壶,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