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儿没太听懂,便不敢接话,安安静静的站着。
可这又惹得苏璟不满,“你怎又哑了?”
“啊?公子想说啥?”
“算了,叫他们上菜,吃过了咱们离了镇子,去找个客栈。”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兴儿没听清,可后来仔细一琢磨,爷说的好像是:焚琴煮鹤,暴殄天物。
孟老爷带着曹雪梅,姗姗来迟。
两辆华贵的马车,一前一后停在宏福酒楼门口,丫鬟妈妈们站了一排,家丁仆从站在另一排,曹雪梅扶着丫鬟的手,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一身华贵的紫色锦缎琉璃裙,头上插满了珠翠,晃花了人眼。
沈清刚跟柴良寒暄了几句,就见罗琴脸色阴沉的走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沈清原本堆满笑容的脸上,这会只剩下森冷的寒意。
“走,去会会姨母。”
她出来时,曹雪梅已带着人进了女宾间,正跟吴舅母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沈慧脸上藏不住事,眼里的恨意快要溢出来,见妹妹进来,她仿佛找到主心骨,紧绷的身子忽铁放松,退到墙边,双手撑着墙面才勉强站住,
此时,屋子里很热闹,所以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周来娣看着曹雪梅这一身的珠光宝气,羡慕的不行。
吴菊花说到热烈处,正要把大丫叫过来见见小姨,顺带着看能不能托她的福,给大丫或者曹勇寻门好亲事。
一回头就见沈清脸色阴暗的站在后面,她被这眼神吓到,“哟!清丫头,你啥时候进来的,咋都没个声,快来见见你姨母,为着你定亲的事,你姨母跟姨父可是都来了。”
曹雪梅也笑眯眯的望向沈清,她已知道朱老二的死讯,毕竟他有徒弟,这事瞒不住。
人是怎么死的,她也打听到了,染了脏病。
按理说,以朱老二那个德性,死在这上头并不奇怪。
可那个女人出现的就奇怪了,再加上死了之后,尸体被义庄拉去连夜火化,消息也瞒得严严实实,那么这身后事是谁做的呢?
曹雪梅手里也养着探子,费了些手段,才打听到有三个姑娘当夜进了朱家。
三个姑娘,眼前不就是吗?
她可不敢小瞧了沈清,这丫头聪明着呢!
“姨母不请自来,清儿,你不会怪姨母吧?”曹雪梅决定试探一二。
沈清平静的望着她,一秒两秒三秒,她没动没说话,在场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她一点情面都不给,好好大喜的日子,再给弄坏了。
“清丫头……”沈婆婆正要劝两句。
沈清忽然浅浅一笑,“瞧姨母说的,我以为姨母事忙,这等小事也不敢打搅,所以才没叫人去送信,姨母不会怪清儿不懂事吧?”她把球踢了回去,跟曹雪梅打起了哑谜。
曹雪梅深深望进她眼里,似乎是想看清她内心真实想法,可惜小姑娘瞳孔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
她一把拽过沈清的手,捧在手心里拍了拍,眼含热泪的道:“姨母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是姨母做的不好,你娘走了后,我也没能把你们接来照看,姨母每回梦到你娘,都愧疚不已,现在好了,你的终身有靠,你娘在地下也能瞑目。”
“姨母真觉得我母亲能瞑目?”沈清抽回手,笑的玩味。
吴菊花觉得这话茬不对,忙道:“清儿,咋说话呢!”
沈婆婆也道:“她姨母,既来了,就坐下吃杯喜酒,孟老爷在隔壁那桌吧?”
曹雪梅笑着道:“见过婶子,我家相公被霍大爷请去了,待会叫他来给您敬酒。”
“哎哟,那可不敢当。”沈婆婆一想到孟老爷那张老脸,给她敬酒,她能喝得下去吗?
曹雪梅却很坚持,立刻就让下人去把孟老爷请过来。
说实话,孟老爷过来时,往那一站,外形上跟沈婆婆还真是一辈的人。
沈婆婆吃的好睡的好,成天在田间地头跑,反而生龙活虎,越活越年轻。
反观孟老爷,满院子的小妾通房,今晚睡这个,明晚睡那个,好好的身子也得给掏空了,更何况他也并不知何养,瞧瞧他眼下的淤青,无神的双眼,下垂的嘴角,一笑起来,除了猥琐啥也瞧不出。
可孟老爷不这么认为,他走进来,自认为儒雅的抱手,先环顾了屋里的众女眷,才向沈婆婆见礼,“晚辈见过婶子!”
而后曹雪梅又给他介绍吴菊花,周来娣。
这俩人都是典型的乡下妇人,姿色啥的,孟老爷肯定瞧不上,只不过他在周来娣丰满的胸膛上多留意了两眼。
轮到沈慧沈清沈慧沈艳,以及大丫二丫给他见礼。
在看到沈艳跟沈慧时,孟老爷笑容明显增大,至于大丫二丫,他则是淡淡的瞟过,最后目光落在沈清身上,他眼中有惊艳,只不过被他掩饰的很好,旁人没注意到,但沈清是一直盯着这个老家伙的,她能瞧不出?
但曹雪梅似是无知无觉,介绍完了众人,又亲热的一手挽着孟老爷的胳膊,亲自把他送出门。
沈艳瞪了眼孟老爷的背影,小声骂了句啥。
沈慧感觉像是被无数蚂蚁爬过全身,叫她又恶心又头皮发麻。
大丫猛的捧起茶水,猛灌了两口,才把那股子反胃的感觉压下去。
二丫年纪小,直言不讳,“娘,我不喜欢这个姨夫,又老又丑……”
“闭嘴!”吴菊花急忙捂住她的嘴,可还是被刚转身回来曹雪梅听见了,她只得赔着笑,“呵呵!她小姨,你别往心里去,小孩子家家的,啥都不懂,就是胡说。”
曹雪梅心里翻江倒海,可面上还得装的云淡风轻,“我怎么会跟她计较,只要嫂子平时在家别乱教她就成了。”
吴菊花脸臊的慌,“瞧你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了,我嫁了孟家,自那以后后就是孟曹氏,娘死了后,你们从不来孟家看我一眼,我家衍儿出世时,也只有大姐来瞧我了,这么些年,你跟大哥可曾关心过我一句?”她忽然发起牢骚来,把一屋子的人都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