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州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你若走了,难不成要把爷爷留在这儿?想什么呢!”
“哎呀,反正爷爷有嫂子照看,不需要我的嘛!”
“这事以后再说,你若不想在月牙湾待着,就让你嫂子另外找份差事给你,这总成了吧?”
“成!”霍林笑嘻嘻的跑上前,替他把雅间的门打开。
兄弟俩的身影便出现在众女眷的面前,霍云州正要迈腿进去,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音极大。
“你去瞧瞧下面出了何事?”霍云州停下脚步,不悦的对弟弟说道。
霍林骂骂咧咧的把酒杯递给牛宝,转身就往搂下跑。
包间里,沈清因眼皮沾了红纸,所以看人的时候仿佛都裹在一层红光里,而且她现在的样子有点搞笑。
见霍云州站在门口不进来,她不免疑惑,这时,眼皮跳的更狠了。
曹雪梅皮笑肉不笑的安慰她,“别怕,该来的总会来。”
沈清诧异的转头看她,忽然就蹦不住了,“姨母这是何意?难不姨母知道什么?还是说姨母想吃猪肉了?”
最后一个问题,懂的人自然懂,比如沈慧,比如罗琴,再比如当事人的曹雪梅。
她脸上原本的笑脸,嗖的没了。
见她不说话,沈清又凑近了些,正好她俩归挨着坐,“姨母,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可惜啊!你没能在临死前见他最后一面。”
或许是想转移注意力,她很突兀的提起朱老二。
曹雪梅怔怔的望着她,准确的说是望着沈清的眼睛,试图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他跟你说什么了?”
“姨母这是承认了?”
“承认?我承认什么了?”
“承认,你认得朱老二。”
“有吧?”
“难道没有?”她笑着把玩桌上的酒杯,“何必跟外甥女打哑谜,没意思,您说直说也无防,老话说,父债子还,母债女还,都是一样的,好比我若想复仇,也得找衍表弟,您说是吧?”
曹雪梅突然就变了脸色,“你敢动我的衍儿?”虽是傻子,却也是她唯一的孩子,大夫说了,孟衍还是有机会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到时她就有孙子了,也一样可以继承孟家的产业,不让这些落到别人手里,所以她现在是绝能不让孟衍出事。
沈清执着酒壶,缓缓给她倒了杯酒,“姨母别激动,这人哪,只要活着,就有牵绊,我有,姨母也有,咱都不是那光脚的,所以……您还是悠着点,别露出什么马脚,叫人抓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曹雪梅道:“清儿的意思,是不打算放过姨母了?”
沈清摇头,“瞧姨母说的,咱都是一家人,什么放不放的,外道了。”
曹雪梅还不至于被她的这几句话吓到,“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此时,外面的吵嚷声已经来到走廊。
霍云州在看见来人时,先是一愣,而后又笑了,“原来是史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的正好,坐下喝杯喜酒!”
来人正是史大力,可他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跨刀士卒,皆是面色不善,连点笑模样都没有。
史大力见他这一身簇新衣裳,又听他说什么喜酒,意外道:“霍兄,你成亲了?”
霍云州把酒杯交给弟弟,然后上前,“是定亲,我这就叫小二再开一个雅间,几位兄弟一路劳累,先坐下吃酒吧!”
史大力摆摆手,面色肃穆,“霍兄,不是我这个做兄弟的不给你面子,事关重大,将军说了,即刻捉拿你归营,片刻不得耽误,这是将军的手令,你过下目!”
此话一出,在走廊里的,以衣两边雅间里的众位亲友,皆是大惊失色。
罗琴站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赶忙进来在沈清耳边对她说了。
沈清火速起身,正要外往走,沈慧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清儿,出了啥事?”
“一点小事,你们先吃着,我很快就来。”她离座往外去了。
曹雪梅笑容和气的招呼众人,“诸位怎么不吃了,这些热菜冷了就不好吃了,来来,都别愣着,动筷子啊!”
吴菊花没心没肺,“对,咱们吃,这么好的席面,不吃可惜了。”
周来娣可没胃口,“我也去瞧瞧。”
“娘,我也去。”沈艳坐不住,也要跟去。
周来娣按住她,“你一个小娃娃,添什么乱,吃你的饭。”
沈婆婆道:“出不了什么事,你们别大惊小怪,今儿这鱼烧的不错,味正,鱼也新鲜,她舅母,姨母,都别客气哈!”
走廊里,霍云州就是再镇定,也笑不出来了,“史兄,你跟我开玩笑呢?”
史大力板着脸,“将军的命令,我等不敢携带,来人,把霍云州锁上,押回军中!”
“是!”后面上来两个人,拿出大链条,就要上前。
霍云州紧攥拳头,全身肌肉暴涨,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群人砸死。
一只柔软的手,爬上他的胳膊。
“别冲动,杀了他们,事情可就闹大了。”沈清意外的镇定,史大力她认得,去她家吃过饭,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吧!
她这一按,那条粗大的锁链,可就真的套上了。
史大力黝黑的脸上扯出一个笑来,“姑娘别担心,霍兄的人品我是一个百个放心,这事一定是误会,待回了营中,将军一定会查问清楚,还霍兄一个公道。”
沈清看着被锁链捆住的霍云州,心里压抑着悲愤,“希望是这样。”谁知道呢?
自古被冤死的战将,少了吗?
霍云州看她隐忍的脸蛋,痛惜不已,偷偷握了下她的手,“此事你无需记挂,我的事,我自会处理,若有个万一,就当这场定亲宴并不存在,霍林,记住了吗?”
这事,需要霍林记住。
霍林见哥哥这副模样,突然哭起来,“哥,这是咋回事,呜呜,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哥,我害怕……呜呜!”
“闭嘴,哭什么哭!”沈清冷声喝骂,都什么时候了,哭有用吗?她从来不相信软弱的眼泪能解决什么问题,只有当尘埃落定,情绪需要宣泄时,她才会流泪。
“嗝!”霍林哭声戛然而止。